“再重述一遍。”莊森芽強調自己的要求,也重複他的,“你我互相報備行程,有任何行動要提前通知。你不準透露我是作者,我也就不會把你畫死。”
“沒有異議。”
“好,既然達成了這一步共識,那我們來算算舊賬。”
諾特斯揚眉,他重複:“舊賬?”
莊森芽朝他伸出一隻手去,“把我的筆記本電腦還給我。”
她當然不會把這件事忘了。
大約兩周之前失去電腦到現在,她就像是個乞丐似的東借西借,畫畫時要借學生會活動室,上課時要借同桌的電腦用,搞定作業時要借舍友的,東拼西湊的,舍友都問她最近生活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困難。
諾特斯像是才想起來這麼回事似的,恍然大悟,“可是它已經壞了。”
莊森芽瞪大了雙眼,“你說什麼?”
“我嫌帶回國太麻煩,就把它藏在你宿舍樓下的花壇裡,結果下雨被水澆了。”
她幾乎尖叫,“你是不是有——誰會把筆記本電腦放到花壇裡啊?!”
“别急嘛。”諾特斯看起來一點愧疚感都沒有,“我還有一台,我把我的給你。”
“我那台很貴的,專門針對圖像處理做了升級,不是随随便便什麼筆記本電腦都可以!”
“配置什麼的我不懂,”諾特斯說,“不過我那台是朋友送的,他說市場價六萬。”
莊森芽眨眨眼,結巴了一下,“多、多少?”
“六萬。”
“日元?”
“人民币。”諾特斯擺弄了一下手指,像是在計算什麼,“原價歐元七千多。是這個彙率,我沒算錯吧?”
莊森芽閉麥三秒,“……沒有。”
“你要嗎?”諾特斯問,“不要的話,我再去買一台别的型号——”
“不用!”情急之下沒控制好音量,莊森芽咳嗽了一聲,有欲蓋彌彰的嫌疑,臉上卻擺出不在乎的神色,“這個就行,聽起來勉勉強強能用。”
六萬塊的筆記本,她倒要看看是什麼貨色。
諾特斯揚起一個笑容,連眼睛都彎了起來。
那視線仿佛把莊森芽看穿了一樣,弄得她有點難堪。
“電腦在國内——”諾特斯解釋,“——我的意思是指希臘。明天給你拿過來,碰面的地點就在施工樓吧。”
提到施工樓,莊森芽有點猶豫。
她還記得自己在那裡經曆過什麼,兩個校外人士尾随她,對她圖謀不軌,雖然最終什麼也沒發生,但多少都留下了點陰影。
“害怕了?”諾特斯的聲音響起。
擡起頭,看到他在玩味地盯着自己,莊森芽立刻換上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怎麼會。施工樓是吧,幾點?”
“距離有點遠,我恐怕晚上才能到……就十一點吧。”
“十一點,也太晚了。”莊森芽不太贊成。
十一點宿舍的樓下大門都關了,路燈都熄了,施工樓距離宿舍又有一段距離,大晚上走夜路可是很吓人的。
這時候,諾特斯突然毫無緣由地站起來,走近莊森芽,把她逼在門後的角落。
男人的動作很突然,莊森芽擡頭,不甘地盯着他,一邊在心裡罵這人行為總是沒有預兆,一邊罵他混蛋,吃什麼長大的,長這麼高。
她本身也不算矮,走在人群裡很少有視野不良的時候,更别提仰視過什麼人,因為從來沒有這個身高的人離她這麼近過。
諾特斯俯視着不屈的人兒,臉上挂着輕笑,聲音也放緩了,“沒關系,不用害怕,到時候我會照顧好你的人身安全。”
這話聽得莊森芽一陣膽寒。
一個大反派在這冠冕堂皇地說什麼呢,他難道不知道自己才是那個‘危險’嗎。
“别說的自己像個好人一樣。”她十分鄙夷地說了一句。
諾特斯不落下風,“别誤會,隻是因為你出了什麼意外的話,我會很困擾。”
莊森芽推了一把他的肩,試圖給自己創造出自由的活動空間,“好了,事情都聊完了,從我家裡離開。”
這時候,敲門聲在離他們極近的地方響起。
“芽芽!飯做好了,帶着你朋友出來吃飯吧。”是祁母的聲音。
“他不唔唔——”
莊森芽剛想說“他不吃了”,就被對方捂住了嘴。
諾特斯沖着緊閉的門,“我們這就出去。”
掙開了對方的手,莊森芽怒問:“你還想幹什麼?”
“做飯也有我的功勞,起碼讓我吃完飯再走。”諾特斯把門敞開,自顧自地走了出去,一點也沒把自己當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