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地址記住了?”
“記住了。”
“行,那你帶着他們過去,路上小心點,有什麼事及時聯系。”段子良囑咐,轉而沖諾特斯和那個老萊諾說,“兩位先生,這個女生會帶你們去酒店,有什麼事情直接和她說就好,她會轉告給我們的。”
諾特斯點點頭,看起來沒什麼異議。
莊森芽給了他一個眼神,其中有警告的意味,那意思是讓他悠着點,不許對女同學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但諾特斯戴着墨鏡,看不出來他視線落在哪裡,莊森芽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領會到她的意思。
“行,我們兵分兩路吧。”段子良登上了面包車,關上了副駕駛的車門,車輛随機啟動起來,向酒店的方向行駛。
另外幾個同學也要走人,莊森芽湊過去和他們研究直接去打車還是叫一輛網約車。
另一邊,沈芸則來到了諾特斯與老萊諾的身前,微微低頭以示友好。
諾特斯也朝她點點頭。
她伸手将頭發撩向耳後,露出白皙的脖頸來,雙手有些腼腆地抓着手提包擋在身前,說話的時候要麼是看着地面,要麼隻盯着諾特斯一個人,“那……跟我走吧?我帶你們去酒店。”
“請帶路吧。”諾特斯看着她說。
“好。” 沈芸輕柔地應了一聲,率先走上機場的步行道,而諾特斯也十分配合地擡腳跟了上去。
莊森芽斜睨了他們一眼。
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什麼意外發生,諾特斯倒是挺老實的,希望他能保持這個狀态堅持到明天的演出結束吧。
然而事與願違,就在她這麼想的時候,突發情況發生了。
但不是諾特斯惹的禍。
貝斯手老萊諾不知道為什麼停在原地不肯動彈,他坐在一根石墩子上,用希臘語言辭激動地說着些什麼,伸手指了一下沈芸,雙臂張開高舉,做出那種通用的‘天理難容’的手勢。
諾特斯折返了回來,蹲在他身邊,低聲對他說話,似乎在好言相勸。
但是老萊諾梗着脖子,一點退讓的意思都沒有。
沈芸也走了回來,可是她一靠近老萊諾,後者就跳起來,當她是瘟神一樣躲到了另一邊,嘴裡還在不斷嘀咕着什麼。
沈芸臉上先是一片茫然,而後咬起嘴唇,表情漸漸變得很委屈,立在原地,求助似的看向諾特斯。
莊森芽見事情似乎不對勁,走上前去詢問情況,“怎麼了嗎?”
諾特斯把墨鏡掀起來,戴在頭頂上,“老萊諾……呃,有點認生。”
“認生?”莊森芽重複這個詞。
“陌生的人,陌生的環境,他不适應。”諾特斯說。
确認自己沒有聽錯、也沒有領會錯這個單詞的意思後,莊森芽看了老萊諾一眼。
老人家靠在一根圓形的石柱旁邊,側對着衆人,一頂防風帽遮住了他的臉,顯得整個人不是那麼好接近。
但她能理解他的孤僻,或許老人一輩子都沒有離開自己生活過的國家,環境突然發生巨大的轉變,誰都需要适應。
莊森芽自己從曾經的大宅子裡搬到不足一百平的小公寓時也郁悶了好久,甚至還想過離家出走,但理解父母的苦衷之後,就沒有那種不負責任的想法了。
“我能跟他說說話嗎?”莊森芽沒什麼把握,但這麼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
諾特斯有點無奈地聳肩,“他聽不懂英語。”
“那……那你能幫我跟他翻譯一下嗎?”
“可以。”諾特斯露出一個莫名其妙的笑。
莊森芽疑惑這家夥笑什麼,但沒問出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她用自己蹩腳的英語努力陳述自己想表達的意思,“可不可以幫我跟他說,我們隻是想幫他安全到達酒店,如果他不喜歡有人陪同的話,我們也可以安靜地跟在後面不遠的地方。”
諾特斯聽完了,轉頭向老萊諾說了段希臘語,他說得不快,聲音中金屬的質感被拉長了,顯出一種莫名的缱绻感。
話音落下,老萊諾擡起頭來,目光透過防風帽的帽檐刺過來,盯着莊森芽。
那視線本應是狠厲的,但眨了眨卻變得柔和起來,他朝她努努嘴,短暫地回了諾特斯一句希臘語。
諾特斯轉過頭來,對莊森芽說:“他希望你領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