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停着兩輛低調的豪車,他們總共六個人,再加上兩個保镖,坐上去剛剛好好,一個位置也不多。
莊洪成原本要把他的車開出來,但機承望說不用,坐在一起人多熱鬧。
于是乎,怎麼安排這八個人就成了問題。
機承望肯定是要和他的老母親同坐一車的,把莊洪成和祁歡夫妻倆拆開也說不過去,而幾個大人自做主張說小年輕們也得坐在一起,于是乎,局面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莊洪成坐上了其中一輛車的主駕駛,搶走了原本屬于保镖的職責。四個大人坐在一輛車上,把莊森芽和諾特斯以及保镖們安排在了另一輛車,說要給熱戀中的小情侶留下一點空間。
莊森芽真是謝謝他們。
于是乎,她和諾特斯坐在後排,另外兩個保镖們坐在前排,這倆黑西裝的高大墨鏡男像是銅牆鐵壁一樣,無言地啟動車輛,定位,踩油門,沉默寡言,不苟言笑。
她自動自覺把他們當成了不會聆聽的機器人,在車輛平穩運行起來之後,轉頭就向諾特斯發話,“好了,現在你可以解釋了。”
“解釋什麼?”他明知故問。
“不要裝傻,你這些天都去做什麼了,為什麼會和西川市的市長唔唔唔——”
說到一半就被人捂住了嘴巴,諾特斯給她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下巴朝前方點了點,示意這裡還有别人。
她不禁心想:居然連市長的保镖都信不過嗎?究竟是怎樣的勾當,居然這麼神秘……
摘掉了那人的手,莊森芽抱臂在胸前,一副不想理人的模樣盯着窗外。
不說那就不說,反正早晚她會知道的。
車輛抵達了舊城區,這裡正值最熱鬧的時候,街道上十分擁擠,但有十足的煙火氣。
堵了将近二十分鐘的車之後,終于來到了一家古典裝修風格的飯店前,兩隻老虎頭的滴水獸趴在屋檐上,目不轉睛地盯着進入飯館的客人。
機承望打發兩個保镖自己去吃點東西,然而,當一行六人消失在了飯廳的樓梯間時,這兩個黑衣的壯碩保镖還是守在飯廳門口,嚴陣以待,絲毫也沒有挪動腳步。
來到二層,進了一個密閉的包廂,暖黃的光灑落下來,一幅有落日和大雁的海景圖貼滿了整面牆,使得這個房間裡的人似乎身處于海灘之上。
幾人落座下來,菜單輪流在每個人手中遞轉。
“似乎是很久沒有像這樣和你們吃飯了。”飯桌上,機承望頗為感慨地說。
莊洪成道:“你當上茂市市長那時,就忙得見不着人。被調去西川市之後,就更沒有機會了。見一次難啊。”
祁歡把菜單遞給了莊森芽,加入了談話,“榮妹怎麼沒跟着一起來?”
“你弟妹她還在西川市幫我打點事情,“機承望說,“等這邊的事情忙完了,我也得早點回去,她是能幹,但一個人還是擔子太重了。”
聽到這裡,莊洪成似乎有話要說,他支吾了片刻,最終有點猶豫地開口,“機子,那年的事……還有人在找你麻煩嗎?”
機承望似乎知道莊洪成指的是什麼,目光垂落下去,半晌,又十分堅定不移地擡起來,“還是會有人不停地打控訴電話,不過,我都是讓别人去接。”
“要不幹脆把手機号換了吧。”祁歡提議說。
機承望搖搖頭,面色有些沉重,“不管是非因果,失去親人的人總歸需要有一個宣洩口,如果我的電話号碼能成為這個纾解的閘口的話,那就讓他們去吧。”
他話音落下之後,飯桌上陷入了片刻的安靜。唯有機承望的母親歎息了一聲,搖了搖頭。
拿着菜單的莊森芽表面上在看菜譜,實際心思完全在幾人的談話上。
什麼情況……為什麼大家都是這副表情?失去親人?手機号?這是在說什麼事情……
她實在按捺不住好奇,朝諾特斯投去疑惑的視線,她覺得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諾特斯原本在旁邊斜着身子、跟着莊森芽翻動頁面的節奏一起看菜譜,注意到她的視線之後,了然地拿出自己的手機,在那上面打了許多字上去。
沒過多久,莊森芽的手機就嗡嗡響了起來。
她拿出來,看到諾特斯發來了一段解釋。
「大概兩年前,上茂市發生了一起非常嚴重的食品安全事件。
「每家每戶都會用到的食用鹽出了問題,毒性物質超标。雖然發現之後緊急發布了通知,逐一上門召回,但還是導緻上千号家庭受到影響。
「其中更有十幾個家庭被集體送進急救室,然而,從大到小無一生還。」
這些文字是如此平靜,三言兩語就将一場場悲痛欲絕的死亡鋪陳開來。
莊森芽回想着兩年前社會上發生的事,然而腦海裡卻是空白。
兩年之前,她剛上高二,腦袋裡隻有學習,與外界可以說有着一道厚重的壁壘,不透光也不透風。
那段時間居然發生了這樣的慘劇,她完全不知道。
就在回憶的時候,又有一條新消息發了過來。
「原本的上茂市市長機承望,因監管不利的罪名被撤職,發派到西川市」
「西川市和上茂市相比,經濟發展完全不在一個水平,其GDP大概隻有上茂市的二十分之一。發派到那裡,基本代表再沒有出人頭地的機會。」
原來是這樣……莊森芽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