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能說風涼話到什麼時候呢,諾特斯。”不同于凄慘的外表,尤梭似乎有種對自己偏執般的自信,“我施加的咒怨已然纏繞你身,你逃不掉了。”
“誰說我要逃了。”諾特斯解開披肩的紐扣,罩住肩膀的厚重衣物應聲而落,他活動着一隻手腕,“早就看你這張臉不順眼了,我不介意讓它變得更鼻青臉腫一點。”
“哈哈……”尤梭突然大聲笑了起來,笑個不停,捂着自己的肚子,連連後退,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
諾特斯像盯着神經病一樣看着他,正在猶豫和這樣一個瘋子動手自己會不會也沾上點什麼。
“你根本什麼都不明白。”尤梭彎着腰,捂着臉,整個人還在抽搐,像打了什麼狂笑劑,“看在當了這麼多年勁敵的份上,我來給你介紹一下我的能力吧。”
“不,你實在說不上是勁敵,最多隻是有點過于惹人厭……”
尤梭完全無視了諾特斯的諷刺,解釋說道:“我的能力名為‘原初化’,顧名思義,能将所有事物打回原始的狀态。也就是說,諾特斯,你現在完完全全就是個普通人,不具備任何的特殊性。”
諾特斯的眼皮耷拉了下去,像是聽到了什麼無趣的話,“說點我不知道的。”
“不懂嗎?我剝奪了你的特殊性!”尤梭又強調了一遍,單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就仿佛在表達這傑作是他做的一樣,“你失去神格了啊,諾特斯。”
另一個人挑眉,匪夷所思,“我有那種東西?”
“不然你以為這世間千千萬萬的人,為什麼隻有你能去往那個世界?”
聽到這句話,諾特斯的臉一下子變得空白。
所有的輕松與不屑都在那上面消失了。
緊接着,一股陰沉的氣息驟然在身邊蒸騰,他聲音壓得很低,“……你說什麼?”
“現在你沒法離開了。”尤梭仰起頭來,眉毛耷拉下來,十分扭曲地笑着,像是因什麼而竊喜,“沒法離開了。”
“……這還真是讓人意外。”諾特斯宛若自言自語,依然陰狠地盯着他,目中滿是精光。
瘋癫的人從身後摸出了一把匕首,他藏了很久,直到這一刻才将貨真價實的武器掏出來。
握緊刀柄,他按捺不住激動一般,略顯激昂地說道:“現在,讓我們在這裡一決勝負吧,諾特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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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滿了冷光的房間裡,莊森芽在座位上伸了個懶腰。
結束了。
曆時兩個白天加一個黑夜,她提前完成了任務。
終于可以在自己的漫畫中标上‘全劇終’這樣的字眼,這部飽經風霜的作品也終于迎來了自己的結局。
終場的畫面就和很多作品一樣,停在一個朝遠處瞭望的視角,那裡有一輪初生的烈陽。
她将畫好的漫畫全部備份,并且暫時不打算發表。
就像諾特斯之前說的,最終話發表的時機很重要,最好能和揭露裴正騰濱集團壟斷的惡行集中在一起,制造輿論上的聲勢,讓對方無暇旁顧。
她看了看四周,當下自己依然處于圓柱形的玻璃房間裡,外圍是空無一人的寬闊空間,由多個屏幕構成的操作台發散出冷硬的電子輝光。
還有一個小時。
她在心裡默念着。
還有一個小時,他就能回來了。
想到這裡,莊森芽按下了旁邊的傳呼鈴,這是幾個小時前納迪娅放在這裡的,她說她去休息一陣,告訴莊森芽說有什麼事情就按下這個鈴。
按完之後,她便坐在原地靜靜等待。
不敢亂動,因為腦袋上還戴着一個鐵盔似的頭罩,納迪娅說要一直帶着,這對諾特斯回來有很大的幫助。
大約五分鐘之後,房間的氣閘門開起了,身穿白大褂的高個子女人走了進來,她哈氣連連,眼睛都有些睜不開,腳步在地面磨蹭着,看起來疲乏不已。
“畫完了?”她問。
“嗯。”莊森芽回答對方,開口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多沙啞,仿佛很久都沒有說話了似的。
納迪娅撓了撓自己棕色的腦袋,拖沓地進入中央的玻璃圓柱,來到插滿了電線的座椅旁邊,在一個由支架支出的屏幕上敲敲打打,“嗯,情況比較穩定,接下來隻要等待就好了。”
“那個……有多大的把握?”
她還沒忘記,諾特斯說過,他能否回來并非一件有十足把握的事情,而是有概率的。
“放心吧。”納迪娅短暫地從屏幕上抽身,遞給莊森芽一個安心的眼神,“你已經一整晚沒睡覺了吧,趁這個機會閉會兒眼睛,等你醒來的時候,他就回來了。”
莊森芽搓着自己的手尖,在長時間的握筆之後,那裡已經變得又酸痛又麻木。
她又看了一眼手機時間,現在是下午六點整,再過一個小時之後就是七點。
“沒關系,我就坐在這裡等。”
納迪娅又看了她一眼,輕聲歎息,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