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迦目光定定,望着侍從向她走來的身影,心髒卻如鼓一般在胸膛裡激烈跳動。
《十四部天罡書》是他們雲家的祖傳至寶,一直收在家中的祠堂裡,與祖宗先人共享香火供奉,當年幾國混戰之時,家中突然着起一場大火,那之後它便遺失了,這些年,雲迦一直在各方尋找,直至幽冥谷開啟之日到來前才得知,他們的祖傳至寶竟然在南黎皇宮。
随着侍從走近,雲迦終于再次見到它。
第一次見到它是在她五歲時,家中祭奠先祖,結束後,父親将他們兄妹三人留在祠堂裡,從供台幹淨的錦盒中将《十四部天罡書》拿給他們看。
“這是一本兵家寶典,為我們雲家的家傳之物,上面記錄了很多不外傳的兵法要訣,你們想學嗎?”
三名稚童異口同聲,“想”。
男子欣慰一笑,“那你們可要努力了,現在還不是時候,待到時機成熟,我會拿來給你們習練。”
後來,大哥并未覺醒兵家天賦,而她在覺醒兵家天賦後,《十四部天罡書》卻在一場大火中消失不見。
此刻,雲迦手掌輕輕撫過封皮,心中卻恍惚流淌着血淚。
離開南黎皇宮時,外面下起了雨,雨霧遮住了天幕,她卻走的緩慢,修行者罡風自動屏蔽雨氣,她周身形成的保護圈,讓雨水避開她墜落。
在逐漸遠離南黎皇宮後,忽感一陣強烈威壓,擡眼間,有三道身影出現在她面前,修行者罡風自成無形氣浪,路道旁的樹木劇烈搖晃,塵土卷而四散。
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長孫沅昊和他的兩名侍衛。
他們出現在這裡,雲迦絲毫不意外,她将《十四部天罡書》妥善收好,緊接着召喚出赤雲槍,目光中盛滿洶湧恨意,無聲的望過去。
長孫沅昊用紫竹洞箫輕輕朝前方點了點,臉頰上挂着陰邪笑容,淡淡吐出一句,“把《十四部天罡書》給我搶過來!”
他的侍從得到命令,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朝着雲迦攻擊而來。
兩位合體期以上的高手同時發起猛攻,威壓之力蕩開,讓這片天地都變了顔色,樹木在抖,地在顫,雲迦卻沒有退卻半步。
她手持赤雲槍,劃出一條長龍,狂風卷着樹葉嘩嘩墜落,霎時間風雲驟變,幾道驚雷劈過,雨水順勢而落,随着她将赤雲槍祭到半空中時,雨水瘋狂的朝着槍中心聚攏,在聚集的一刹那間,又化作無數根銀槍朝着前方攻擊而去。
這是雲家槍的招式——驚雷變。
她是雲家後人?
長孫沅昊大感驚駭。
雲家的人在當年那場戰役之後,全部都死了,男人死在戰場上,家中親眷也都……
可她是怎麼回事?
“你是雲家後人?”長孫沅昊并不相信還有雲家人存活于世,可雲家家傳武學并不外傳,她又如何習得,難道當年還有漏網之魚?
“雲家這二字,你不配提!”
“不管你是不是雲家人,今日都不能活!殺了她,給我殺了她!!!”
那二人在長孫沅昊的一聲怒吼後更加拼盡全力。
數萬銀槍從天而降,帶着蔑視衆生的威壓之力,直逼他們而去,其中一男修迅速結陣,抵擋過驚雷變的初始威力後,與另一人配合,在解陣的第一時間另一人施展劍術破了這滿天的銀槍雨。
在各人都使出看家本事後,雲迦才知道,原來今日護着長孫沅昊的侍從竟然已經換人了,想必是之前在幽冥谷中,那兩人行事不利,惹怒了這畜生才被換掉。
如今這二人一人擅劍法一人擅陣法,兩人還極有默契,互相打配合,竟捆成一塊極難啃的骨頭。
陣法若無天時地利配合是極難成陣的,那男修所施展的不過都是一些利用靈石而結成的低階陣法,若傾梧在,這陣是絕難不倒她的。
隻可惜,雲迦并不擅長陣法,在與二人纏鬥多時後,竟被那男修困于劍陣之中。
劍陣一起,數十柄泛着冷寒光芒的劍同時朝她襲擊而來,她在陣中心全力抵擋,不敢退亦不敢前進,雖她不擅陣法,但也知道,像這種五行之陣,若是踏錯一步極有可能踏入死門之中,徹底跌入萬劫不複之地。
面前數柄銀劍緊緊相逼,她抵擋多時,也無法識别出幻影之中劍的真身,一時汗如雨下,更是因靈力耗損嚴重,而出現力竭之态。
她将唇咬破,溢出血絲來,逼自己清醒。
恍恍惚惚,霧瘴彌漫,那些已故之人的身影似在眼前搖晃,父母,兄長,妹妹,雲家族親幾十人。
她不能死,不能死在這。
大仇未報,劍陣之外,仇人還在逍遙,她怎麼能死!
雲迦雙眼猩紅,鼓足真氣,調動渾身經脈去抵抗,這時聽到一道柔軟清甜的女聲:
“有形卻無影,無影卻有聲,雲迦姐姐,不要被心中業障所惑,冷靜下來,你知道該怎麼做。”
傾梧不知何時來到此地,竟在幾丈之外的一棵紫玉蘭樹上坐着,手中把玩着天玉,晃蕩着兩條腿,俨然一副小女孩兒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