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梧: “還有我!”
楚客桓也起身說道:“自然也不能落下我。”
昔年,雲迦在一場有預謀的殺戮中失去了至親,舊日好友也在一夜之間不知所蹤,她幸得相救,留有一條性命。
山中這四年,隻與那人相伴,時間如流水,她雖不問外事,卻一日不敢忘記家仇國恨,孤苦伶仃又如何?無依無靠又如何?
仇恨是熊熊燃燒的火,是日夜屠戮她的心魔。
在這條複仇之路上,她已經習慣一人,可如今……
“你們……”雲迦轉過頭去,一行淚無聲滑落。
此刻雖無言,卻也勝過千言。
……
雲迦經過楚客桓的救治,如今已經好的差不多。
兩日後。
齊靈韫巳時來到客棧,一路警惕,刻意留神無人跟随才進門,事情緊急,她也沒賣關子,低聲說:“長孫家主請趙長生蔔了一卦,那人算出長孫沅昊是被擅用長槍的女修行者所殺,且人受重傷,還在城中,現在長孫家已經派出許多高人在城中搜捕。”
“趙長生是誰?”傾梧好奇問道。
齊靈韫:“丹虛國趙家,修行世家,趙長生是老家主最小的庶子,但因其蔔卦天賦,在族中地位很高,他和長孫家主有些私交。”
修行世家之間錯綜複雜的關系,傾梧不懂,但她曾聽師父說過有關于蔔卦一道,天下修行者無數,但真正擅于蔔卦者卻寥寥無幾,隻因蔔卦問天之事會洩露天機,幹涉因果,會遭反噬,這對修行者本身不太友好,真正修行此道者,身體多半不怎麼好。
師父就曾說過,他修行多年,隻在決定收她為徒之前蔔了一卦,還因此閉關了很久。
傾梧:“這個趙長生能為長孫家蔔這一卦,看來他們之間的交情不簡單。”
楚客桓抱着肩膀站在窗下,時刻注意着外面的情況,這時也說道:“趙長生曾經立下規矩,十年一卦,小事不卦,生死不卦,他的蔔卦之術非常精準,幾乎算絕,隻是我奇怪的是,若長孫家主真請了他,長孫家的人早就已經找到這來了。”
……
此刻,長孫家内堂中坐滿了家族内擁有話語權的人物,除此外,還有趙長生和他的兩名侍從。
長孫家主坐于首位,其餘人等分坐兩側,趙長生是貴客,就坐在離家主最近的右手邊的位置上。
内堂中悄然無聲,這些人各懷心思,時而有人用眼神交流,但卻無一人開口說話。
趙長生端坐于此,閉目多時。
這時外面有侍從來報,在城内搜捕還未有結果。
長孫家主三十歲時突破大圓滿,天賦之高,論天下修行者也沒有幾人能與其相比,本以為他會因此精進不休,誰知如今他已經近百歲,卻始終停滞在此,未再有任何突破。
高坐首位的老者,已是一頭白發,但卻身姿挺拔,目光如炬,絲毫不見老态。
侍從來報的結果不遂他心意,他一掌拍在案上,掌風威力,令那侍從直接跪倒在地,“廢物,繼續給我找,即便是把這都城翻過來,也必須給我找到她!”
侍從費力的從地上起身,顫顫巍巍的鞠了一躬,便立刻跑了出去重新去找。
家族内部的這些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出聲。
對于長孫沅昊的死,這些人其實并不覺得驚奇或憤怒。
長孫家族根系龐大,其中天賦高,修為深的能人并不在少數,就連長孫家主自己的子孫中,天賦高,修為深的也有很多。
可他偏偏最寵這個沒什麼天賦,還不喜修行的廢物。
廢物便廢物了,若是做個老實的廢物,權當是養了個靈寵,可這家夥一天到晚在外面惹是生非,不過是仗着家族勢力和家主的寵愛,這些年愈發肆無忌憚,不止是外面那些人,就連家族自己人,有多少都盼着他早死。
所以說,他的死,沒人覺得惋惜,更不震驚。
隻是長孫家的實力擺在這,這些年很多本國和别國的修行者幾乎都繞着他們走,不願與之為敵,究竟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殺他們長孫家的人。
出了這樣的事,即便被殺之人多麼可恨,他們也不得不到此坐鎮。
靜了許久,終于有人開口說了這第一句,“近日,幽冥谷之行剛剛結束,大批修行者進城,如今還有很多沒離開,其中女修更是不在少數,這擅用長槍的也大有人在,這樣一個一個去找,要找到什麼時候?”
有人開場,自然就有人接下去。
緊接着就有人問:“對啊,趙老兄,你蔔卦之術極高,這次為何不将信息給的更精準些?”
此話出口,安靜了許久,才見趙長生緩緩睜開雙眼,他如今不過四十多歲,修行人中,這個年歲正是好時候,可他卻顯得很是蒼老,尤其開口說話的聲音,沙啞低沉,氣若遊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