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安覺得自己頭腦發暈,一瞬間昨日噩夢中已經變得模糊的種種經曆忽而又在眼前幕幕閃現而過。
他用力晃自己的頭,想要将那些詭谲的畫面從自己的腦中甩出去。
好不容易清醒一點,眼睛勉強能視物,他擡起頭,卻和一雙眼睛對視。
一雙、一雙、一雙……不,分明是無數雙,無數雙眼睛,正在注視着他。
似乎有人在他耳邊喃喃低語。
“……明明看……為什麼……為什麼……”
那些黑色的靈體看不分明地飄懸在空中,間或眨着眼睛,林山安感覺到好像時間每過一秒一分,那些眼睛離他的距離就靠近一點。
在高度的恐懼與緊張中,林山安幾乎要忘記如何呼吸,心髒也似乎要停止跳動。
就在這時,忽然有什麼東西直直朝着他的腹部襲來,柔軟的腹腔被襲擊産生的巨大的疼痛一下子将他從這種恍惚的狀态之中踢出。
他扶着面前最近的桌子,眼鏡順着滿頰的大汗滑落在地上,如蒙大赦地粗喘着氣。
“我□□有病吧,一大早上的叫什麼叫,不知道人要補覺的嗎?”
林山安發出的怪叫吵到了江舟前桌正在補覺的黃毛,黃毛轉身擡腳,毫不腿軟地給了林山安一腳。
本來早起上課就有起床氣,趁着上課之前想補會覺卻又被林山安吵醒。黃毛顯然暴躁到了極點,朝着林山安破口大罵。
可沒想到林安山不知道抽了什麼瘋,被黃毛罵完踢完,卻勉強地撐着身體站直了,對着黃毛說了一句“謝謝你了。”
黃毛的火氣瞬間就被澆熄,轉而變得十分疑惑。
他十分自來熟地轉過頭,問江舟:“不是,他有病吧?”
江舟:“……啊。”
江舟不好說什麼,畢竟他知道這背後是夏俞知搞的鬼。
但黃毛明顯已經把林山安歸類成變态了。
他捏着鼻子對林山安說:“我靠,不是吧哥麼,你居然有這種癖好。”
“我以前看錯你了!”
林山安暫時沒有精力,也懶得管黃毛誤會了什麼,稍微緩過來後徑自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
江舟這時候才知道,原來黃毛身邊空着的桌子是林山安的座位。
黃毛的樣子看着還意猶未盡,也不困了,轉過來想找江舟說話。
“诶,同學,你剛剛說你是新轉過來我們學校的啊,我去,我在這念了四年第一次看到轉學生。”
江舟:“四年?”
他沒記錯的話,高中應該是三年學制的吧。
黃毛面不改色地回話:“是啊,四年,我去年高考沒考過,複讀了呗。啊對了,你成績怎麼樣啊?”
江舟在自己的原來的世界雖然已經畢業了有一段時間,高中的東西都忘得差不多了,但原主的成績在重點班裡也算得上名列前茅,考試要用到的知識都通過記憶留給了江舟。
于是江舟說:“還行吧。”
黃毛的語氣明顯更加熱絡了幾分,他和江舟說:“那感情好,我以後作業就抄你的了。诶,真沒想到這個濃眉大眼的家夥居然是變……啊,真是的,我有點害怕了。”
江舟:“……嗯。”
黃毛的話很密,他又問江舟:“诶,那你成績那麼好為什麼要轉到我們學校啊?”
江舟想了想,說:“因為家裡的原因吧。”
黃毛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後說:“以前也有個轉學生轉到我們班上……不過他是因為……”
他的話說到一半,忽然自己截住了話頭::“不對啊,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轉學生啊,我沒睡醒?”
江舟用餘光看了一眼一直撐着頭看着這邊,保持着怨靈狀态的夏俞知,沒說話,留下黃毛滿臉疑惑地轉過了頭。
思考了半晌,他好像也沒想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說胡話”,往桌子上一趴對江舟說:“我還是睡會吧,同學晚安。”
江舟猜想對方口中的前一個轉學生大概率就是夏俞知,隻是因為什麼原因,黃毛把夏俞知忘記了。
考慮到現在林山安這個不穩定因素還坐在前面不遠的地方,江舟也不敢再像剛剛一樣用壓低聲音的方式和夏俞知說話。
他猶豫了一下,身體裡的好學生因子作祟,也不是很敢掏出手機來打字。
于是他從書包裡找出一本練習冊,把封皮上的第一頁當作草稿紙,在上面寫字給夏俞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