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清秀的字迹落在有些粗糙的練習冊紙上,他寫:“他說的轉學生是你嗎?”
夏俞知看到江舟推過來的練習冊,低頭辨認了半天,說:“唔,是的哦。”
“他是我的——好朋友呢。”
夏俞知笑眯眯地說。
好朋友?也是,坐在這麼近的位置,要是不是實在相處不來的話,關系應該都不錯。
不過鑒于夏俞知先前的嘴臉,江舟一時半會有些判斷不出來他這個“好朋友”有沒有陰陽怪氣的成分在。
他将那本練習冊又拿回自己面前。
“他為什麼會記得你……為什麼會對你有印象?”前半句話江舟覺得表達得不清楚,寫完之後又劃掉了。
“為什麼?”夏俞知歪着頭,似乎是很苦惱地想了想,然後說:“不知道啊。”
江舟默了默:“好吧。”
他又問:“你吓林山安了?”
夏俞知:“他自己膽子小——比你的膽子還小,我就是看了他一眼而已。”
江舟不知道他為什麼又莫名其妙扯上自己了,擡起頭瞪了夏俞知一眼,看到對方朝自己笑。
算了,怨靈壞心眼多一點,他要大度。
于是江舟自己轉移話題,又提筆寫:“你打算把宿舍裡那群人怎麼樣?”
夏俞知看了這行字,眯起眼睛,擡起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他的頭随着這個動作“噗通”掉在了地上,“咕噜咕噜”,繞着江舟滾了一圈,在從江舟的左手邊滾到右手邊和江舟對視。
在江舟的視野裡,地上逼真的一片血流成河,夏俞知的腦袋與脖子分離出骨骼血管脈絡清晰可見,血淋淋的場景毫無預兆的呈現在江舟面前。
江舟:“……”
江舟吓得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他的心髒都差一點要跳出嗓子眼了。
正常人都禁不住怪物這樣高頻率的驚吓,但江舟想也不用想就能知道和怪物講道理肯定是行不通的。
于是江舟轉過頭,他決定暫時不和夏俞知說話了。
十多分鐘過去,眼看着快要到了早自習的時間,教室裡的人還是沒來齊。
江舟感到些許不解,随即很快意識到這個班上大多是跟周博那樣不思進取的壞學生,來不齊人也正常。
早讀鈴聲響起,老師踩着點走進了教室,是昨天江舟在辦公室遇到的那個中年地中海,不離手的黑色保溫杯被放在講台上。
他似乎已經對班上隻坐了一半人的情況司空見慣,在講台邊上坐下,對着下面吩咐:“自己背書吧。”
原本江舟還猜想這個老師會不會對自己的座位或者别的什麼方面有安排,但看現在這個樣子可能要是江舟不主動去找他,他就不一定能想起來自己班上還新轉來了個人。
一上午的課過得很快,基本上都是各科科任老師在上面自言自語地念ppt,講台下寥寥幾個人卻在昏昏欲睡。
最開始江舟還擺出了認真學習的架勢,但聽了半天發現這個學校老師講課的水平實在是乏善可陳,幹脆放棄努力了,跟着班上的人一起昏昏欲睡。
不過江舟感到意外的是,除了最開始半節課的自己,最認真聽課的居然是他前桌那個黃毛。
江舟好幾次看到對方明顯在犯困,卻還是用手揪着自己的頭發,絞盡腦汁地看一眼黑闆,看一眼老師,再看一眼自己桌上攤開的練習冊,拿着筆匆匆忙忙地不知道記下了什麼東西。
像是真的很認真地在學,但是知識就是進不去腦子。
身邊的夏俞知一直在搞小動作引起江舟的注意,但江舟一直不理他,沒辦法,無聊的怨靈開始惡作劇。
他先是在林山安被點起來回答問題的時候将對方的椅子往後抽走了一點,讓林山安摔了個人仰馬翻,又在數學課前面的黃毛解題的時候,涼飕飕湊到對方耳邊說了句“噢,全是錯的”。
不過他動來動去還是沒能成功得到江舟的一點反應,圍着江舟轉了半圈,有些哀怨地看了江舟一眼,身影慢慢地消失了。
江舟一開始以為夏俞知又想玩什麼惡作劇,沒有理會他,但又等了半天發現夏俞知還是沒有出現,漸漸地莫名有些心煩意亂。
他說不上自己是什麼感覺,有些坐卧不甯地熬完了最後一節課,還是沒有看到夏俞知重新出現在他身邊。
魂不守舍地收拾完自己的書桌,江舟正猜想着會不會夏俞知先回宿舍了,就聽到面前的黃毛忽然叫住了自己。
黃毛被知識折磨了一上午顯得比早上更加憔悴了,卻還是熱情似火地和江舟打招呼:“嘿,學霸,中午一起去吃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