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日宴會上發生混亂後,藍潇兒就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她怕,怕自己醒來身邊又有熟悉的人在她眼前死去。
可靈力再強的身體也會有累的時候,加上高強度的幫呦鳴訓練,和石猿和山熊一起加強村裡的防護,她已經好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此刻看着眼前專注于控制靈力的呦鳴,自己坐在石階倚在木樁上,殘花落在她的發上,她卻沒有發現,藍潇兒感覺有什麼蓋在自己身上,千瓣冰刃炸開迸刃在自己身前,像嗅到熟悉的氣息漸漸斂了脾性。
“别怕,是我。”
聞霄塵還維系着剛剛往她身上蓋毯子的動作,随即若無其事的挨着她坐下。
藍潇兒看了看眼前的聞霄塵,他們已經陪伴在彼此身邊很久,久到當年的小雪蓮妖熬成龛山山神,當年的劍修在經曆漫漫歲月也熬成劍仙。
“别害怕,我會幫你保護這裡的所有人。”
“你連我都打不過還說要保護我?”
“那是曾經,你怎麼确定現在的我打不過你?”
藍潇兒愣了愣,她的靈力好像确實不如之前,但對靈力的操控卻更加精煉,反而是身邊劍修多年來穩紮穩打從未懈怠,突破成為劍修後功力更是突飛猛進。
她的靈力是什麼時候被削弱的?她隻記得再次醒來已經是七十年後,當年聞霄塵帶着重傷的自己去了何處,自己又是怎麼被救回來的,這些她一概沒有印象。
可每次自己提到的時候對方總是不願意提及幾句話輕輕帶過。
“我準備走了。”
離開這裡……
藍潇兒怔了怔,從她有記憶起,陪伴在自己身邊最久的就是眼前的這個劍仙,回憶也大多數和這個人有關,仿佛是理所當然習慣他的陪伴,從未想過對方有一天會離開。
藍潇兒冷諷嘲笑着自己:你還真是不講道理,自己當年就能離開,怎麼輪到他就不行?
他是你的誰?
聞霄塵兩根食指戳在藍潇兒臉上往上提,藍潇兒清冷的臉上看起來像露出一個笑容,“師傅他老人家傳信說三界将發生動亂,人和妖之間的關系如履薄冰,現命我出山救世,匡扶正義,維系三界。”
“我将多年修煉的劍氣一道道注入龛山邊界,如今也是形成一道結界,以後你也可以輕松一點,不用太擔心外界道士入侵。”
雪線無聲地向夜空擡高三丈,整座山脈的輪廓在月光下泛着冰藍色脈動,血蓮根系震顫着在龛山觸碰到那滿山帶着他劍意的防禦劍陣,上面還帶着蓮紋,和她的靈體血蓮一樣。
留在這裡守護不了她,守護不了喜歡的地方,那就将可能破壞這裡的因素全都除掉。
藍潇兒看着那雙堅毅的眼眸,此刻卻像秋水般泛着柔情,她早該明白的,守護從來不是畫地為牢。
當她選擇獻祭自己的本體雪蓮時,她就已經成為這裡的人,和這裡的土地融為一體成為它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以并不是束縛讓她不能離開這裡,而是多年的她替她自己選擇——選擇留在這裡。
血蓮最具治愈和希望的同時也帶着世界最惡毒的詛咒。
每一株血蓮的花蕊都藏有一道死者殘魂,若有人心懷歹意采摘,花瓣便瞬間化為寒毒,反噬其經脈,吞噬其心性。
但若是真心求藥救人的,血蓮會自行脫落一瓣,輕然飄至對方掌心。
藍潇兒允許那些人去找聞霄塵索魚換蓮,部分血蓮流入黑市,但每一株都被她種下溯源印,知道那些血蓮的具體方位。
當初流入天水鏡陣内的那株血蓮還在,經鐘離幼雪一事後,南宮栩蕤更警戒着周圍的人準備自己回去尋找。
草靈打算帶着呦鳴繼續找下一位守護靈接受靈力繼承,正好檢驗一下山神的訓練成果如何。
送他們離開時,藍潇兒給了聞霄塵一幅标注着所有血蓮的地圖,注入少許靈力就能看到上面還沒使用過的血蓮。
阿嬷睡前在她身邊呢喃着:“别再耗費靈力延續我的壽命了,人總要一死,莫要讓我再一次體驗白發人送黑發人……”
繼第一次把那半瓣注入阿嬷體内後,她就發現自己的這副靈體,即使再随着時間增加修為也不會重新長出來,可她還是把那剩下的半瓣蓮瓣也融入阿嬷體内。
撕下蓮瓣的時候很疼,修為和壽命也會損失,可能再過百年阿嬷也會離自己而去,但她還是希望她能陪自己久一點。
她的第一瓣靈體被她何時用了?一瓣給了阿嬷女兒,一瓣給了阿嬷,還有一瓣呢?藍潇兒抱着自己的花瓣揉着,數着自己還剩九瓣的血蓮靈體。
溫竹清二人和那幾個人彙合後,那跋扈的師妹取下裝着血蓮的儲物戒,還沒等到血蓮吐出,那三人就紛紛口吐鮮血,筋脈被寒毒侵噬七竅流血而死。
溫竹清面上有些嫌惡的用袖子掩面遮蓋氣味,從那女生手上拿出戒指。
“我們走吧,師妹。”
“回去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