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塵神君聽這話有些沒頭腦:“什麼?”
“沒什麼,師尊,徒兒餓了。”
兩界翹楚在不同的領域迅速成長着,白溟玦還是讨厭妖,尤其是半妖,更認為其是違反天道,罔顧常論。
所以每次發布讨伐懸賞妖或半妖的任務都格外積極,玄墨峥喜歡刀間舔血和追逐弑殺的本性,也被既白神君這些年教導有方給壓抑下去。
白溟玦負責正面戰鬥,他就負責後面善後,他是妖修,隻崇尚力量,那些妖雖和他同族,但被白溟玦抓到隻能說是技不如人還做壞事,那就怨不得别人抓他們。
一千年後,兩人飛升上仙成為仙君,一個賜号玉衡,另一個賜号天璇。
兩位神君得以放心回到神域,仙界便交由二人打理。
直到五百年後,白溟玦在一次伏妖途中不知蹤迹,所有的擔子便全落到玄墨峥身上。
師尊在背後對外稱我是在伏妖的路上失蹤的嗎……
白溟玦整個人如浸在寒冰中,久久不能緩過勁來,明明早已成仙,即使此刻身處黃沙酷陽下也不會有冷的感覺,可此刻渾身卻處處發寒,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和顫栗,冷的喘不過氣來。
他等了五百年,忍了五百年,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玄墨峥一把撈起快要滑落的白溟玦:“你還好嗎?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你也别太難過了,身上的禁制回去找神君他們一定有辦法能幫你解開恢複自由之身的,到時候……”
玄墨峥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白溟玦打斷,蒼白的面孔上唇色淺淡卻字字如刺,“怎麼,如今看到我這副模樣,你心裡肯定特别開心吧。”
“别裝了,你假惺惺的樣子可真讓人惡心。”
真是諷刺,五百年前針鋒相對的兩人,此刻竟然在關心自己,可當時的白溟玦隻會覺得那是憐憫,是嘲笑。
玄墨峥沉穩的面上帶着往日的譏笑,“你這人還真是有意思,就喜歡别人這麼對你?把别人的真心踩在腳下當傻子對待?”
“既然你還活着,那我就先回去了。”玄墨峥的腳步停下,“如果你的事情不想讓兩位神君知道,我會替你保密。”
“别……”
“不用你道謝。”
指望我會感謝你……
……
一年後,禁制設定期限到期白溟玦重新回到妖獸鬥場,鬥場中喧嚣吵鬧聲與一年前如出一轍。
白溟玦修長的手指緊緊掐着司儀的喉嚨,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沒想到吧,你也有今日 ”白溟玦的聲音比萬年玄冰更冷。
被他緊緊攥在掌中的司儀嘴角滲出血絲,卻仍勾起一抹譏诮的笑,衣着舉止依舊得體端莊,将私下的糜爛隐藏得很好。
妖獸面具下瞳孔依舊狂熱铮亮,倒映着白溟玦冷若冰霜的面容。
“仙君大人……咳咳……何必如此動怒?”司儀每說一個字,都有鮮血從唇邊溢出,染紅了他蒼白的皮膚,“當年如果不是你自己掉入這裡……我哪能在仙君身上設下禁制……”
白溟玦的手指猛然收緊,指甲幾乎嵌入司儀的皮肉。他能感覺到對方的脈搏在自己掌心顫動,感受那微弱的脈搏。
隻需輕輕用力,這個折磨了他日日夜夜讓他痛苦萬分的家夥就會從三界中消失。
司儀面上的妖獸面具碎裂脫落面龐露出一張白溟玦熟悉的臉,是當年從他手底逃走的妖,此妖名喚山魈善模仿化形,白溟玦不用猜也知道這是他化形而來。
白溟玦眉頭微蹙,手上的力道卻不減:“死到臨頭,還想耍什麼花招?”
妖獸面具碎裂之下,俨然是一張他再熟悉不過的臉——師尊!
白溟玦驟然松開攥着他的手,司儀趁機猛吸一口氣,劇烈咳嗽起來,鮮血濺在地上,如點點紅梅。司儀瞳中閃過一絲驚異和嘲諷的情緒,“這張臉,對仙君來說還真是好用。”
“不愧是仙君日日在夢魇中也不忘渴望求助的人,隻是可惜,他沒來,他沒來啊哈哈哈哈哈哈啊,他抛棄了你!”
司儀的笑如魔鬼般蠱惑刺痛着他的心,白溟玦的手微微發抖,五百年前他渾身是血淪落到這裡被眼前的司儀設下禁制囚禁在這裡。
你敬仰期待的師尊從沒真正想來尋過你!
猙獰的笑聲驟然停止,司儀的被冰劍封喉,殘餘的笑堵在喉中,眼眸死死怨魂般盯着他露出獰惡的笑容,雙手緊緊攥住白溟玦的衣袖,張着口唇中無聲說道什麼,最後化成原本的山魈模樣。
司儀已死,原本在司儀身上的妖獸鬥印主動認主。
從今往後,這裡叫明夷司。
與我一同,墜入深淵,屆時三界中再無甯日。
山魈惡鬼般低語着,靈魂萦蕩在妖獸鬥場每寸暗啞的角落,嘲哳着翻騰湮沒在晦暗死寂的妖獸鬥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