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沒辦法給予你什麼更多的東西……”

“我想，或許你可以去尋找我的老朋友，我想小家夥應該早就見過他了，他是離我的建構最近的一個疊代器，小家夥的交流印記大概率是他給予的——你可以去尋求五塊卵石的幫助，盡管……”

仰望皓月有些遲疑：“我不知道他現在是否還在生我的氣……”

“但是請相信我，盡管他的脾氣有一點差。”月姐溫柔地摸了摸貓的腦袋，“他會幫助你的。”

“在此之前……”月亮輕輕推了推小蛞蝓貓，“小家夥，你可以帶一點鋼闆以及一些布料回來嗎？”

“你的小朋友需要仔細的包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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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森謝絕了仰望皓月想要幫他包紮的好意，一邊使用小蛞蝓貓帶回來的材料幫自己包紮——出乎意料，貓貓帶回來的布料居然算得上幹淨，一邊整理自己複雜的心情，并打量着周圍的環境以及仰望皓月。

“仰望皓月？”傑森将情緒收斂起來，咬字清晰地說出了這個奇異而美妙的名字，他看着祂，“你們，是人類的造物？”

“是的，當然，也許你可以把我和我的朋友們看作巨型的生物科技計算機。”月亮語氣十分溫和。

傑森:“你之前所說的，人類棄世而去是什麼意思？”

“哦……你連這些也不清楚嗎？”仰望皓月表現地有些驚訝，愈發關懷地看着他，像是看待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寶寶，“小朋友，你知道虛空流體嗎？”

傑森皺了皺眉，月亮從他的表情中得出了結論，接着解釋：

“如果把一塊石頭留在地上，過一段時間再回來，它就會被灰塵覆蓋，這種情況無處不在，而地面則會在生物幾輩子的時間内慢慢向上堆積。那為什麼地面沒有與天空接觸呢？”

“那是因為在這片土地的深處，很古老很古老的地層之下，岩石一直在被溶解或者移走，而能做到這一點的實體被稱為虛空之海。如果你在地面鑽孔鑽的足夠深，你就會遇到一種叫做虛空流體的物質，深度越深，岩石越少，而虛空流體越多。人們相信達到一定深度後，岩石就完全消失了——那之下就是虛空之海了。當你放在地上的那塊石頭終于在沉積物中走完了他的一生後，他會遇到虛空流體并溶解，從而離開物質世界。”

“而在對虛空流體進行深入的研究後，人類的科技得到了質的飛躍，同時人們發現它不僅能夠作為能量的一種來源，還可以徹底湮滅一些現實物質，包括生命，而浸沒在虛空流體中的生命将得到真正的消亡，此後也不再出現在輪回中。”

“真正的消亡？”傑森疑惑地重複，“所以，這裡的生命并沒有真正的死亡？”

仰望皓月：“是的，這就是我們被建造出來的意義——為世間所有生靈尋找超脫輪回的三重肯定。”

“三重肯定？”

哦天哪，我現在就像一個好奇寶寶。

傑森一邊聽着月亮的解釋，一邊暗自吐槽。

“即肯定已找到解決方案，肯定該解決方案是可移植的，并且肯定技術實現是可能的且普遍适用。”仰望皓月耐心地解釋，“而虛空流體的存在并不滿足三重肯定，事實上，幾乎所有地面上的生物都沒有向下尋找虛空流體的意識，并且它們也無法滿足使用虛空流體飛升的條件——無欲無求。”

“當最後一位人類踏入虛空流體實現了飛升之後，這個世界便隻餘下我們在不停地疊代中尋找答案。”

“或者說，我們就是人類留給生靈的最後一份禮物。”

“但很遺憾，即便我們在無盡的時間裡不停地窮舉演算各種可能，仍然沒有找到問題的答案。”

“除去很久以前，在發出找到三重肯定信号之後就毫無預兆地突然坍塌的疊代器——茅草裂片，她是少數被确認完全喪失能力或死亡的疊代器之一，同時也是唯一一個發出三重肯定信息的疊代器。”

“事實上我們的創造者采取了大量的措施來防止這種情況，甚至我們的結構中存在大量的休眠中的微生物，當建構出現破損時便會醒來對其進行修補，并且我們的每一個神經元、每一條數據中都印刻着一條禁令基因，用來防止疊代器的自毀。”

“——我們幾乎不可能通過世俗的方式死亡。”

“因此，這件事在疊代器中激起了史無前例的騷動……”月姐不再繼續說了。

傑森将身上最後一處傷口包紮好，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那麼，輪回是什麼？”

“也許，你可以将它看成一個巨大的時間期限。”

“除去疊代器，沒有生命可以存活到輪回的再一次開始。而輪回的再一次開始，就意味着所有的生命都會回歸最初的原點，或許，他們隐約間能夠意識到輪回的存在，但這毫無用處，所有的生命都被困在這樣周而複始又無限制的循環中。”

“死亡就和睡眠一樣，你會再次醒來——無論你願不願意。”

“好了，小朋友，你應該離開這裡了。”

“無意冒犯，事實上，我很感謝你願意和我聊聊天，但是這裡确實十分危險”仰望皓月望向外面開始變得昏暗的光線，催促道，“我隻是擔心你們的安全——小家夥，快帶着你的小朋友離開這裡。”

小蛞蝓貓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警惕地左右看，小耳朵像是預感到了什麼危險的東西向後縮緊。

它看到暴雨的倒計時即将歸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