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飯這件事對尉小年來說，不能說全不擅長，卻也頂多就是勉強應付。

好在照顧謝輕雪這段時間，他在這方面多少有了點進益，不然怕是很難打發招娣這個小丫頭。

“要幫忙嗎？”小丫頭探出頭來期待地看着他。

“已經好了。”尉小年端出已經吹涼了幾分的面，小心地放在案上。

“哥哥不吃嗎？”小丫頭吸溜着面條很有良心地問。

尉小年嘴裡叼着幹糧，手上還在清點需要送到各個居所的物資：“你快些吃，今日有些遲了。”

經過山下一劫，逐雲山的弟子已經稍減數人，物資卻更緊缺了。

尉小年最近當家主打一個精打細算，确保沒人餓死凍死就是了不起的成就。

吃的尚且還有，但今天藏鋒居裡僅存的最後一點木炭也要全部分發出去，一時半會又沒辦法下山采買，必須要燒些新的炭了。

尉小年把之前曬好的木材在挖好的坑洞中堆好，打算等會兒回來就把火點上。

見他背起了送炭的大竹筐，招娣覺得新鮮，鬧着也要進筐子裡讓尉小年背着。

尉小年拿她沒辦法，隻好給筐子裡又墊一層油紙，這才把小丫頭放進去一起背着。

誰料沒走幾步，竹條編的筐子就不堪重負，嘩啦一聲裂開一條好大的口子。

小丫頭好險沒受什麼傷，倒是吓了一大跳，臉色都變了。

尉小年少不得安慰了兩句，又找了繩子緊急修補了一下竹筐。

這麼一來二去，時間耽擱了不少，等物資送到樂修居的時候，住在那裡的師兄弟們都差點斷糧。

尉小年落了好一頓埋怨。

好在大部分的物資終于是送完了，尉小年尋了處台階歇腳，招娣蹲在旁邊搓雪球。

她從樂修居出來就一路都很沉默，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手裡的雪球越捏越小、越捏越黑，眼看就要化成一灘水。

尉小年遞了帕子給她：“手不冷嗎？”

招娣擡頭看他，怔怔搖搖頭，又點點頭。

尉小年指了指地上的竹筐：“還進去嗎？”

這下回答他的隻有堅定的搖頭。

“你這孩子，”尉小年笑了笑，“倒不似看上去那麼沒心沒肺。”

小姑娘不吭聲，乖乖跟着他繼續往弟子居走。

她一開始本是見到誰都不答話，後來也慢慢開始學着尉小年叫人，搞得好多弟子以為掌門決定收女修了。

尉小年覺得好笑，也沒戳破，隻說此事尚未可知。

師兄弟是無心，招娣卻聽在耳裡，小聲去問尉小年：“掌門真的會收下我嗎？”

“這個嘛……”尉小年歪頭想了想，“我也不知道。”

“哦。”小姑娘悶悶不樂又低下頭。

“你若是想留下，有一點還是要注意一下，”尉小年沖她笑了笑，“得學會好好說話。”

“啊？”

“這個也不是一朝一夕說得清的，”尉小年安撫地摸了下她的頭，“我也剛剛明白一點……對了，你識字嗎？”

招娣答得有些猶豫：“……識得幾個吧。”

“那很好。”尉小年說，“多認點字會有用的。”

說話間，兩人已回到了覽衆閣的院門口。

大殿上的會還沒散，幾位弟子各自在院内歇息，看上去輕松又自在。

見到尉小年和招娣過來，幾人興緻勃勃地拿招娣逗起了趣，又給她拿了點心。

尉小年卻是憂心忡忡，擔心謝輕雪在殿上時間久了，身體又會不舒服。

看到二明從裡面拎着茶壺出來，尉小年忙抓住人詢問：“師叔怎麼樣？”

“師叔？”二明挑起一邊眉毛，“你問哪個師叔？”

尉小年氣得牙癢癢，臉上卻仍擠出個笑來：“自是說謝師叔。”

二明促狹地笑他，又問：“小年，你到底為啥不拜師謝師叔啊，隻要你想拜師，謝師叔難道會不收嗎？”

他還真就不收啊。尉小年在心裡歎了口氣。

“其實門派裡想拜謝師叔為師的弟子也很多的，”二明還在念叨，“之前謝師叔答應會做一個書室，可能需要幫忙的弟子，大家可都眼巴巴地等了許久。”

“書室？”尉小年若有所思。

之前謝輕雪确實說過，想把一些書移到雲丘塔上，想必就是為了弟子們取閱方便。

可能是曾有此打算，又沒能成功實施。

“這件事我會操心的。”尉小年有點硬邦邦地這樣對二明說。

二明卻顯然還沒被滿足，再一次貼上來問：“哎對了，你看不看話本啊？”

尉小年悚然一驚，往後退了小半步：“什麼話本？”

“掌門估計還不知道，但大家私下都在看，”二明笑嘻嘻地拍他肩膀，“你也不用瞞了，《天涯尋仙記》，看了沒？這可是仙門最火話本之一。”

尉小年欲蓋彌彰地搖搖頭。

提起火來，他忽然想起今日還要把木炭燒上，便拜托師兄們看護招娣一二，自己去去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