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師叔,什麼事?”尉小年趕緊放下被子過來。
“小年,你不用管這些,一起吃點東西,就拿好起居用品回冶煉室那邊吧。”說到這裡,謝輕雪蹙了蹙眉,“那邊條件簡單,你多拿些東西過去,有什麼需要随時跟我說。”
尉小年愣了愣。
他也知道這邊隻有一間内室,兩人自然是住不下,但剛才一陣匆忙,他還沒來得及想這件事。
他感覺萦繞在周身一整天的輕松感漸漸消散了,而那股把他從謝輕雪身邊推開的力量又來了。
有點不爽。
但尉小年沒說什麼,隻囑咐謝輕雪盡量多吃一點,吃完藥器具都留着自己來收,便依言從内室旁的通道回到藏鋒居下面的冶煉室。
他今天跟謝輕雪說這裡灰塵大,是按謝輕雪的标準來說的。
至于他自己,哪裡躺着也睡得着,什麼條件不能住。
以前家裡隻有一張床,一家六口擠在上面,一晚上磨牙打鼾說夢話,互相打架互相影響,好難睡得安穩。
有時候他半夜不堪其擾,爬起來自己去找地方湊合。夏天睡屋頂,冬天睡竈房,都是有的。
來逐雲派以後不管是在藏鋒居還是寄霜居,他都有自己小小的房間,一夜無人打擾。
但他又總知道自己是客,未曾動過居室陳設布置,也從不敢睡得太熟。
或許人的一生皆是如此,處處流落而已。
第二天一早尉小年就起床去謝輕雪那邊,卻見謝輕雪已經起了,見他過來反倒招呼他一起吃飯。
“師叔今天好早,”尉小年狐疑地看他,“沒有再吃那種藥吧?”
“藥不是在你那兒嗎?”謝輕雪理直氣壯。
尉小年伸手摸了一下衣襟裡的盒子,确定是在自己這裡沒錯。
“師叔何必操勞,需要什麼喊我一聲就是。”
謝輕雪搖了搖頭:“我不需要什麼,小年,你不是想學鑄劍?還有最近都沒見你練功,還在堅持練嗎,心法背一遍我聽聽。”
尉小年剛端起碗就進入考場,又把碗放下了。
謝輕雪瞥見,不由笑了:“怕什麼,我又不是你師父。”
不是師父,勝似師父吧。尉小年心想。
他倒沒有疏于練習,很快将心法背了出來。
謝輕雪表示肯定:“等你練出靈力,我回頭找師父幫你修一道更适合你的心法。”
“師叔,其他門派也是這樣嗎?”尉小年好奇地問,“每個弟子都有自己的心法?”
“當然不是了,”謝輕雪答道,“大道派的修煉和我派接近,都是心法和劍招結合,其他門派有的以符篆為主,有的以咒術為先,各有神通吧。我派裡也隻有我和沈師弟的心法是掌門親授,其他弟子則和你一樣學基礎心法入門,至于沈師弟有沒有學會這因人施教的方法幫弟子們進階,我就不清楚了。”
尉小年點點頭,這些他在看那本修仙話本的時候略有所知,隻是沒想到話本裡說的符篆咒術什麼的,還真的存留于世。
不知道是不是和鑄劍一樣,也是門玄學。
“好了,”謝輕雪敲了敲他的碗邊,“吃飯,順便跟你講這次燒山的原委,免得不該問時亂問。”
“我什麼時候……”尉小年話說一半,被謝輕雪的一道眼光堵了回去。
算了,師叔說啥我聽啥吧。
那日鎮子出事,林掌門與沈攀星帶弟子們仔細探查過,來人雖僞裝成劫匪行事,卻在鎮上留下一些法術探查的蛛絲馬迹,還問詢過有關逐雲派的事情。
如果隻是打聽,沒必要做這麼絕,來人必然知道了逐雲派弟子多與這鎮上人家有關,此舉是沖着整個門派來的。
他們沒分辨出對方究竟是何門派,但逐雲派根基尚淺,不知對方後手,不能坐以待斃。經過商議,才想出了這麼一個斷尾求生的辦法。
之前沈攀星的幾個弟子違門規在竹林裡制作的新式武器派上了用場,按照謝輕雪的計算引燃草木,僞裝成被雷電擊中的效果。林掌門交代輕車簡從,大家隻帶了随身之物,派裡裝置擺件都沒動,以便掩人耳目。
謝輕雪和尉小年留在這裡,一方面是因謝輕雪的病,另一方面則是為了等那些觊觎之人按耐不住來山上探查,來确認對方的身份。
至于确定門派後是直接棄山而走,另求安居之地,還是幹脆背水一戰,獲勝後再返逐雲山,還未可知。
“那弟子每日出去看一眼。”尉小年提議說。
“不能出去,會有痕迹,”謝輕雪說,“且靜等幾日吧。”
幾日裡不能随意出入,尉小年倒沒覺得憋悶。
他忙着纏住謝輕雪,求他讓自己看看他在寫什麼,求他給自己推薦書目,求他教自己遊泳,求他……不要将自己推開。
到了第三日中午,他們終于聽到了地面上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