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小年不敢怠慢,抽劍用靈力築起一道防護,将那符紙擋了回去。
一碰到靈力,符紙便燃燒着四散而碎,好像并沒有太大的攻擊力。
可那燃燒的火光和煙塵還沒來得及散去,隻見一道熟悉的火光從招娣的袖中飛出,速度驚人,迎面飛向尉小年的面門。
尉小年想要拔劍揮開,謝輕雪卻猛地在身後拉了他的胳膊一把。
于是尉小年的劍從中間稍稍偏離了方向,斜着削到了那道火光的尾部。
一瞬間,那噼裡啪啦的火光如被掐滅了一般,“吱”地一聲掉落在他們腳邊。
“是沈攀星改造後的袖中箭。”謝輕雪對尉小年解釋說。
雖承諾盡量不使用火藥,但沈攀星那邊一直還在做這種試驗。最終的作品,大概就是這樣。
可是……這個東西如何會在招娣手中?
“我還以為他是和大道派串通在一起。”尉小年說。
“不僅于此吧。”謝輕雪歎道。
他們倆對于眼前人的漠視,惹得招娣又是擡手一炮轟了過來。
這個被改造過的火藥箭筒殺傷力沒那麼強,但勝在沒有危險性,就像煙花一般,與其說造成傷害,不如說造成許多麻煩。
比如會燒傷衣服和皮膚,會燎到頭發胡子和法器等等。
尉小年剛才是被那道障眼用的符咒幹擾了視線,這次看得清楚,也應對合适,及時将那火光打散了。
“假如在這火藥中注入靈力,由劍中施放……”他向謝輕雪提出自己的假設。
謝輕雪卻搖搖頭:“别提了,沈攀星就是這麼做的,我希望我們不用跟他打。”
見這招不靈,招娣換了招數,改用了一道咒語。
她是偏過頭去施的術,沒有讓尉小年看到她的口型,扭過頭來之後,反手就是一張符。
尉小年尚且處于茫然之中,謝輕雪卻笑了。
“小年,”他一邊抽出回雪一邊笑着調侃,“她為什麼這麼恨你啊?”
“啊?”尉小年繼續茫然。
招娣使的是一招不常用的招數。
在很多修仙門派之中,這都是剛入門的弟子們互相玩笑用的。
用這張符配合簡單的咒語,可以讓對方一下子被墨汁染個滿臉滿身。
一旦粘上,好多天都洗不掉。
破除這個咒術也很簡單,用其他東西觸碰符紙,便可讓墨汁染到那樣東西上面,從而解除被一整個染黑的詛咒。
謝輕雪還小的時候,也曾逗沈攀星這樣玩過。
他不知沈攀星的潔癖到了那種地步,被弄髒了臉之後足足哭了三天。
害得謝輕雪也整整三天沒被林掌門和劉仁厚搭理。
從那以後,好像都沒玩過這個了。
謝輕雪的劍素來是不染一絲血污的。
碰到這道符紙後,竟也被染上了絲絲縷縷的黑,讓尉小年有點驚訝。
“沈仙師說了,讓我在這裡拖住你們。”連續的失敗讓招娣有點沮喪,“我想讓他赢。”
“為什麼?”尉小年問。
“因為……因為你們看上去都沒有很想赢,”招娣思考着說,“而且,怎麼說呢,我還是覺得我和他想的更像一些。”
尉小年跟謝輕雪對視了一眼。
他們大概也能猜出招娣想要什麼。
她想要變強,想要報仇,想要無所不能,想要沒人能欺負。
對她這個年齡的小孩來說,這個想法很正常。
他們沒辦法批評指責,但也不能袖手旁觀。
不知道怎麼回事,尉小年忽然想起了山洞裡的那兩隻小狼。
還那麼小,那麼無辜,被遺棄在那光都沒有的地方,大概現在已經死了。
倘若有機會被救出那個山洞,它們會如何呢?
會認賊作父,乖乖做獵戶的捕獵者嗎?
還是會卧薪嘗膽,最終報仇雪恨?
如果是自己,會如何選擇?
尉小年覺得,自己可能會放棄選擇。
他覺得有點累,好像一直以來,他面臨的選擇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
之前在家裡時,父母對他的忽視讓他擁有過于茫然的自由,不知該如何選擇。
上山之後,謝輕雪給他的尊重則給了他太多自主的權利,他還是不知該如何選擇。
或者,這就是為什麼,他隻希望就這樣不再選擇,隻追随一人度過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