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和大部分以修習靈力為主的仙師一樣,李若輕對朝笛這個符篆結合法器的打架路數全然不熟悉。
因此沒辦法以符克符,隻能一次又一次不分青紅皂白地用靈力抵擋回去。
本就快要被消耗殆盡的靈力自然撐不了多久,李若輕的靈力很快就無以為繼。這一戰的結局并不難預料。
李若輕落敗後,沈攀星終于縱身上場了。
他還是一身的白衣勝雪,頭上配着閃閃發光的金冠,給世人展現他少年得意的樣子。
因謝輕雪說尉小年需要與沈攀星對戰,尉小年趕緊打起精神,認真看對方的劍法。
綜合來說,沈攀星的劍法得林掌門多年的教導,又在實戰中有了他自己的特色,以快為重,劍招飄逸潇灑,出手果斷而精準。
但他最厲害之處在于:表面上的優雅靈動之下,還有下一層的陰狠乖戾。正是這一層令無數江湖人士放松警惕,進而被一擊斃命。
大約是出于擔心,在旁觀戰的餘雅風也神色嚴肅起來,一瞬不眨地看着比武場。
幾招下來,朝笛對沈攀星的劍法還是應對得遊刃有餘的。
于是在一個兩人分開的空檔,朝笛忽然舉起一張符篆,迅速念念有詞了幾句。
謝輕雪蹙着眉背過身去。
尉小年不明所以地看他一眼,目光剛轉回台上,就差點被從天而降的一道霹靂驚雷閃瞎了眼睛。
好家夥,這是連天雷都引下來了。
沈攀星卻不避不閃,長劍一指,一道閃電竟從他周身漫過,如一條銀蛇在比武場上蔓延而去,驚起台下弟子一陣驚呼。
“這位沈仙友果真厲害啊。”餘雅風歎道。
“是啊,他一直很厲害。”謝輕雪接了話頭,嘴角的笑容卻有點苦澀。
他是看着沈攀星從幼小的孩子一步步成長成現在這樣。
其中付出了多少辛苦,他也比别人要清楚得多。
實話實說,沈攀星一直以來的驕傲與執拗,謝輕雪和林掌門都不太喜歡。
就像世人大都崇拜天縱奇才,卻輕視勤奮努力又踏實的人,好像人一旦過于“努力”,氣質就入了下流。
後來想想,未免偏頗。
而沈攀星帶着這股子倔勁兒,就這麼一步步向上攀去。
今天站在比武場上的沈攀星,在他們都還年幼時,謝輕雪設想過千萬遍。
他想象那一天沈攀星會像故事裡的白衣少年一樣,以毋庸置疑的實力赢得勝利,傲立于人前。
若真能實現,也算完成了他自己的某一份夢想。
他沒想過會是這樣,用這樣擔憂而沉重的心情看着這一切發生。
沈攀星以身入局,破了這道閃電還不算完。
隻見他長劍一揚,配合一個結印,頓時那劍氣化作千萬點亮光,如群星從天際降落,道道金光劃過長空墜落下來。
這就是他的看家絕技,星垂平野。
一般這種大範圍的攻擊都力度不強,但沈攀星的這招不是。他可以随意控制這些星落的速度和力度,調整和分類其中的靈力分配,隻要砸到就會重傷。
下落的星光在一瞬間點亮了謝輕雪的臉。
尉小年忍不住側目去看。
“小年,”謝輕雪說,“你可知此招如何破?”
尉小年趕緊收斂心神,認真作答:“閑庭信步?還是那個一……”
“不行,”謝輕雪沒好氣地說,“改改你這遇到難解的攻擊就要孤注一擲、一意孤行的毛病。”
“好好,我開玩笑的,”尉小年替他撫了撫起伏的胸口,“比武場太小了,他這招确實很難躲。”
場上的朝笛大概也沒找到閃避之法,隻得念了遁地咒打算先避開再說。
“錯了。”餘雅風忽然開口。
“什麼錯了?”尉小年問,“這招能穿透地面?”
眼前的畫面已經解答了他的問題。
一道星光如同捉魚的飛鳥紮入地面,朝笛躲避不及,又從地下飛到空中,躲得十分狼狽。
如此一來,先機已失。
“師叔覺得該如何?”尉小年貼着謝輕雪的耳朵問。
謝輕雪不動聲色地挪開一點:“上善若水。”
“噢……是不是這個?”尉小年在手心施法給謝輕雪看。
這招可以将靈力化作一灘湖水,承接和吸納所有被注入的能量。
之前學這招時,尉小年曾經發出疑問,誰會閑着沒事給你注入能量啊?
林掌門說問那麼多幹嘛你學是不學?
于是就這麼稀裡糊塗學了下來。
原來這招專門克制沈攀星。
尉小年感受到了一點曾經被委以重任卻不自知的荒謬。
沒過多久,台上的朝笛已經敗下陣來,該尉小年上場了。
尉小年感覺自己從肚子裡升起一股涼氣,整個人都僵硬了起來。
“小心火藥機關。”謝輕雪隻拍了拍他胸口,囑咐了這麼一句。
尉小年點點頭,強迫自己露出淡定的表情:“師叔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