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嘉福殿等了大半個時辰,曹叡才姗姗來遲。
他來的時候,我雖然保持着類似坐禅的姿勢,實際上已經快睡着了。我在嘉福殿留宿多次,尤其最近天天來,幾乎把這裡當成了自家卧房,來到這裡就很放松。加上夜深靜谧,無人敢于打擾,坐在空蕩蕩的宮殿中,實在很難不打瞌睡。
臉上忽然有微涼綿軟的觸感,我陡然驚醒,常年征戰的身體本能地條件反射,一把抓住,聽見低低的一聲驚呼,入眼是曹叡微微受驚的表情。
我趕緊放開他的手腕,手腳并用想從盤腿坐姿改為跪坐向他行禮。不想保持一個姿勢時間太長,我的腿已經麻了。血液一下子沒有來得及流通,我用非常笨拙的姿态摔在地闆上。
“咚”的一聲悶響,我的面子也跟着身體一起摔在地上。
殿中沉默片刻,曹叡“撲哧”一聲笑出了聲,随即大笑不已。
我尴尬地爬起來,腿還是麻,跪不下去,隻能用近似貴妃卧的妖娆姿勢坐在地上,強行挽尊:“臣夏侯稱拜見陛下。能博陛下一笑,臣不勝榮幸。”
他克制了些,仍是笑個不停,順勢坐在我面前,同樣毫無形象地直接坐在地闆上。
“叔權總能給朕不一樣的驚喜。”他微笑着靠近我,幾乎貼在我臉上,吐息如蘭,聲音缥缈地幾乎聽不清:“腿麻了,胳膊還好用吧?”
竟然是要抱抱的意思,我豈有不遵從聖意的道理?趕緊摟着他,讓他用一個舒服的姿勢躺在我懷裡。而我的腿也終于恢複了知覺。
清新的沐浴氣息撲面而來,頭發倒是幹的。我恍然知道他這是特意沐浴過了,從曹貴人宮裡出來之後,來見我之前。
“你可以不用非要擠出時間來見我。”我小聲說,“這樣太辛苦,也落人口實。”
“朕不想對你食言。”他把臉貼在我的胸口,“再說,四天後你就要出發了……”
“三天後。”我糾正,“子時早已過了,已是新的一天。”
他沉默了許久沒有說話。我心裡也難受。要是天下無事,誰不想與愛人長相厮守?古代車馬慢,一别經年,再見已是滄海桑田。再說我也不是不擔心,萬一我無法從戰場歸來呢?誰又能保證我一直這麼走運?
我撩開他的額發,低聲道歉:“是我不好,不該說些讓你不開心的話。别生氣了。咱們在一塊時間不多了……”
話沒說完被他狠狠一拳打在肚子上。我“嗷”地叫了一聲,聽他氣惱地罵我:“你真是讨打!還說不是故意惹我生氣?說這種話是咒誰呢!”
“我錯了、我錯了。”我忙不疊道歉,作勢抽自己巴掌:“看我這張讨打的嘴胡說八道些什麼!是我錯了,叡兒。你别動手,我自己打!”
我“啪啪”抽了自己兩巴掌,被他拉住了手,恨恨地瞪着我:“行了,别浪費時間。時辰不早了,快些吧。”
我一愣:“快些幹什麼?睡覺?”
見他的表情一言難盡,我自認為體貼:“時辰确實不早,你也早就累了吧。”
“夏、侯、稱!”曹叡近乎咬牙切齒地念出我的名字,撐起身子坐了起來,整個撲在我身上。
我沒想到他來這一手,猝不及防被壓倒在地,見他跨坐在我腰間,長發垂在身側,氣得臉都紅了:“朕叫你每晚進宮,是叫你來陪睡暖床的嗎!你這是連續第幾天了?東西要是不中用,幹脆割了,進宮做内侍得了!”
他氣憤的模樣讓我怔愣許久才反應過來他想要什麼,忍不住笑了。
他的臉更紅,作勢在我那處打了一下,故意激道:“是不是上了年紀,中看不中用了?你要總是這樣,可怪不得朕換人!”
“你敢!”我毫不客氣地沉聲呵斥,毫不收斂醋意和獨占欲,“你要是敢換人,最好一輩子别讓我知道。否則,我先宰了你的奸|夫,再|幹|死你!”
我從來沒有用這種口吻對他說話,說這麼出格的話隻是一時興起,卻收到了意外的效果。曹叡渾身戰栗,并非懼怕,而是激動。
我見他興奮得眼睛都紅了,知道他并不反感我的粗魯用詞。大約是我平常總是太克制,難得的反差讓他感到格外刺激吧。
懂了今晚的基調,我也就放開了,一把箍住他的纖腰将他按在身下,毫不憐惜地折騰起來。
他今晚體力格外差,我心知肚明是因為之前與曹貴人行房的緣故,但不便說破。這樣太傷身體了,他自己也知道。可我明白,他不僅是想滿足我,也是想填補他自己内心的空虛。
我忽然覺得帝王的後妃們大部分确實很可憐。夫君與她們行房歡好,卻并非出于情愛,更别提那些□□愉、一生寂寞的種種後宮悲劇。
與那些後宮女子相比,能夠自由出入宮廷,也有事業可以打拼,還能得到帝王真心的我,不知幸運了多少倍。
這樣一想,他在與我幽會之前寵幸過其他人的事,好像也沒有那麼難以接受了。
瘋狂持續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他精疲力盡,我也心滿意足。用薄毯裹着人抱在懷裡,我不住親吻他的額頭和面頰,為他按摩腰背。
“明天……不對,今天,你可早些進宮,咱們一道用膳。”他輕聲說。
我笑:“怎麼,陛下還不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