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雲淺有些疑惑,看着遞到眼前的銀票,“我沒什麼需要買的。”
他塞到她手中,“别老一副高冷的樣子,才十幾歲就老氣橫秋,好不容易出來一次,買點紀念品回去也行啊,你不逛逛怎麼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喜歡什麼。”
阿言默默在旁邊咬牙切齒。
轉眼就看見榭季也給他一張銀票。
“幹什麼?”他沒好氣地撇過頭去,“我不要!”
“你以為我想給你啊,還不是怕你心中落差太大,拿着一邊玩去吧。”榭季撇撇嘴,“别說我區别對待你。”
“切。”阿言一把拿過銀票,在手中攥着。
“雲姐姐你看!”連理拿着一串鈴铛朝這邊走來,撞上迎面跑來的一個小孩子,一個踉跄就要倒地,幸好榭季接的快,“沒事吧?”
連理搖搖頭,“沒事。”
那小孩從地上爬起來看也不看人就急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沒事,他也不是故意,這裡這麼多人,撞到很正常。”連理才說完就見那小孩一溜煙就不見了。
年雲淺攔住小孩,逮住衣領提溜起來。
連理摸摸自己身上,面具還在,藥瓶也還在,松了口氣,旋即又想到錢袋。
一摸腰間,果然不見了!
“他偷了我的錢袋。”
榭季上前,在小孩衣領中找到錢袋,“為什麼偷錢?”
年雲淺放下小孩,默默觀察。
小孩衣衫很舊,衣裳上打了很多補丁,鞋子也破破爛爛,低着頭很難看不清長什麼樣子。
榭季問他,他也不說話,隻是盯着自己的鞋面,戰戰兢兢。
“算了算了。”榭季從錢袋中拿出一些碎銀,蹲下身子,“以後不要再偷東西了,好嗎?”
小孩接過碎銀點了點頭,握緊銀子飛快消失在人群中。
“跑這麼快?”他咋舌,起身将手中錢袋給連理。
“幕城中還有小偷啊?”連理有些感慨。
“幕城繁華,但不代表這裡面人人都很有錢,有錢的會更有錢,而沒錢走投無路的不在少數。”年雲淺說道:“世道就是如此。”
他們隻當方才是個小插曲,接着在幕城閑逛起來。
“幕城流傳一句話,千金難買杳妖笑,八面來财煙柳散。”榭季邊走邊說。
“什麼意思?”連理吃着方才買的糕點,好奇地問。
“意思就是,一擲千金都難買煙柳巷的頭牌杳杳的笑,八面指的是八面樓,八面樓赢來的錢在煙柳巷一晚上就能花完。”
“八面樓是什麼地方?”連理繼續問。
聽到八面樓,年雲淺眸底幽暗。
“小孩子少了解這些東西,這兩個地方你都不能去,現在不能去,以後也不能去,知不知道?”榭季揉揉他腦袋。
“我不是小孩子了,不去就不去。”連理反駁他,心中暗自記下。
漸漸的,他們越走越遠離喧嚣之地,耳邊嗡嗡聲也慢慢消失,相比于街道的熱鬧,小巷冷清不少。
夕陽正烈,灑在瀝青地上,街邊盡頭,一位少女,衣衫褴褛,跪在冰冷地面,一旁挂着破舊牌匾,榭季他們走近一看。
少女瑣碎發絲貼在消瘦的臉頰,眼球有些突出,面色無神,一身素衣,眸中含淚。
牌匾上寫着“賣身葬父”
不知她在這裡跪了多久,周邊人行色匆匆,些許人為她停留片刻看清牌匾後,低頭又離開,比來時走得更快。
四人在她面前停下,年雲淺拿出幾張銀票,蹲下遞到她手中,“回去吧,好好安葬你爹。”
少女眼淚縱橫,錯愕擡頭,一時未反應過來,不過片刻她搖搖頭推脫,“姑娘,這太多了!用不了這麼多的!我不值這個價。”
“拿着吧,不多,孝心無價。”年雲淺笑笑,“況且這也不是我的錢,你要謝就謝我身後這位公子吧,他的錢。”
“謝謝這位公子,但銀票太大了,我擔當不起。”少女在地上磕頭。
“别這樣别這樣!”榭季慌忙蹲下扶起她,“銀票到有需要的人手中才有價值,你不要有負擔,回去好好安葬,再好好生活下去。”
本還想推脫,但想到家父等不了那麼久,現在錯過可能就沒有好心人了,隻能咬牙,少女抹着淚水,“小女子感激不盡,恩人們尊姓大名,待我安葬好家父再回來當牛做馬!”
“不用不用不用!我們不用你當牛做馬,我們隻是路過幕城,假以時日就會離開,你快回去安葬吧。”榭季擺擺手,朝他解釋。
“那恩公們可否同我一起回寒舍小待片刻?我家中有老母,還有哥哥弟弟,我讓他們一起謝過恩公們!好以後報答恩公們!”少女朝他們作輯,無比懇求。
最後,他們還是沒有拗過她,答應去她家小待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