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哇,我昨夜睡得可好了,現在什麼時辰了?”剛起床聲音有些黏糊,嘟嘟囔囔說些什麼,她沒聽清。
“卯正二刻,那你繼續睡,我自己去。”她作勢要走。
聽到這話,榭季突然睜開眼,困意瞬間消失,“等我!我很快就能走。”
八面樓前,簇擁了一大堆人,每人臉上或多或少雀躍,一圈連着一圈,層層疊疊,有的人甚至帶着一匹麻布,在樓下張開。
榭季和年雲淺站在外圍,驚訝看着眼前有些瘋狂的人,從他們穿着上看,大多都是市井之人。
“他們幹嘛呢?這麼早。”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又看了看年雲淺淺色衣袍,他們二人倒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等會你就知道了。”年雲淺不顧擁擠人群,看向八面樓最高處,眺望台。
八面樓,八層皆不一樣,外觀富麗堂皇,高大宏偉,繁複金絲雕花窗柩,八角都有金綢帶飄然而下,浮光錦在陽光下如湖面波光粼粼,浮光躍金,奢靡之氣從外觀上就能看出,跟别說内裡。
饒是榭季看見也忍不住咂舌,“由内而外的豪氣,跟鸠淺宗不相上下。”他以為鸠淺宗已經算很高調的了,沒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很快,眺望台上站了一人。
他明顯感覺下面的人變得更加躁動,暗自搓手,準備接什麼,推推嚷嚷,互不相讓。
下一秒,人群歡呼起來!
榭季和年雲淺看見漫天的碎銀銅錢,如星點砸下來,一把接着一把,下面的人發瘋似的歡呼,被砸到也沒有任何怨言,反而興高采烈極快收入囊中。
榭季快速揮動衣袍,擋住即将砸到她們身上的碎銀,他此時很慶幸他衣袍寬大,可以擋住兩人。
不然大早上就要被砸,那可太糟糕了。
落在地上的碎銀很快被人撿起,他甚至能感受到,有人拿起落在他們擋住腦袋的衣袍上的碎銀。
“沒想到八面樓竟當衆撒錢,怪不得這麼多人一大早就在這裡等。”
“八面樓每日如此,但這些錢相比于八面樓每日流水,不值一提。你信不信那些人撿的碎銀會在樓内輸光,甚至自身還賠不少?”
“原來如此,撿的碎銀相當于本錢,将這些錢拿去賭,賭輸了本身沒有損失,但赢了就是純賺,賭瘾越大,就越容易掉進他們設好的圈套中,日複一日惡性循環下去,真是劍走偏鋒的賭徒。”
果然,榭季瞅見不少人撿了碎銀後走進八面樓,而撿了錢就走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是一些小孩拿着幾枚銅闆離開。有人甚至從他人手上搶錢。
兩人挨的很近,榭季甚至覺得他有些越界,方才事發突然,他隻能環過年雲淺肩,将衣袍頂在頭上,她幾乎在他懷中!
他不由自主盯着她臉看,再瞥見她發間簪。
在鸠淺宗山下見面時,他就注意到她頭上束發用的銀竹簪,當時他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不知是什麼在作祟,隻覺得嘴角有些難壓,心中很欣喜。
他不再說話,别扭撇過臉,臉燒得厲害,手中緊張出一層薄汗,喉結滑動,眼心跳加速,神不自然四處亂瞟,就是不敢看年雲淺。
這麼近不知道她能不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他是不是表現得太僵硬了?她會不會覺得自己輕浮?她身上好香啊。
榭季胡思亂想起來。
“可以拿開了。”年雲淺聲音悶悶的,有些不真切。
“啊?”榭季一時沒反應過來,“哦哦哦,咳咳。”他迅速跳開,有些尴尬,“那我們進去吧。”
“嗯。”年雲淺目不斜視,徑直入八面樓。
榭季在後面摸摸自己發燙的臉頰,拍打兩下,再散散熱,鎮定心情後馬上跟去。
長樂居。
連理起床後沒看見他們四人,隻能跟着阿言,他去哪連理就跟在哪。
他時刻謹記自己今天的任務,去藥鋪和盯緊眼前這個男人!
為了能時時刻刻看着他,連理做什麼都拉着他一起。
比如此時他正和連理走在去藥鋪的路上。
街上人多雜亂,偏偏有些人還不長眼往他身上撞,為了維持自己人設,他還不好發作,暗自咬牙切齒。
隻能一臉郁悶跟在連理身後,身上怨氣沖天,臉色越來越沉,看什麼都不順眼。
又一人撞他身上。
他剛想罵人就感到有什麼東西塞到他手上,回頭望去,那人已經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