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在柴姑娘家中待了一會，未見到柴姑娘兄長回來，期間柴姑娘幾次想跪下感謝，想将銀票和碎銀還給他們，榭季等人皆婉拒，隻是讓她好好生活下去，又囑托小白不要再去街上偷，在家好好照顧姐姐和母親，又讓連理看了老婦人的眼疾，這才離去。

幕城，長樂居，四人圍坐，各懷心事。

榭季、明月中間坐，年雲淺、笛隐靠兩側，誰也不先開口，屋内流淌一種詭異的尴尬。

最後明月實在忍不住，偷偷靠近榭季低聲問，“你怎麼把這麼好看的姑娘拐到手上的？”聲音不大，但在場四人都能聽見。

年雲淺：“？”

“此言差矣，什麼叫做拐啊，你才是把人騙到手的吧。”榭季偷偷瞟了眼笛隐，見他一副翩翩公子的姿态，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表裡不一。

“騙這個字就說得低俗了，是緣分讓我們相遇。”明月也偷看年雲淺，“她就是你心心念念要找的人？”

榭季眨眨眼，默認了，“明月，你——嗷！”

還沒等他說完，明月直接照他頭給了一腦瓜，“沒大沒小，叫師姐！就算你離開宗門，我也是你師姐！”

他捂着頭，“好好好！師姐，你們來幕城幹什麼？”怎麼都喜歡打頭啊？變笨了咋整？

“自然是有事，你管我來幹嘛！想來就來，幕城又不是隻能你們來。”

“楚樾呢？”

“他也離宗了，但我不知道他在哪。”明月思考，那日她下山時，爹爹告訴她楚樾早在她之前就走了，但具體沒說去哪，“可能是爹爹有什麼事讓他去吧。”

“我們三人都走了，師父呢？”

“他忙着加固宗門防禦，那些人在宗門來去自如打擊到他了。”

“既如此，明日我們各自走，你們有你們的事，我們就分兩路，互不幹擾。”榭季比劃着，要和她渭水分明。

“好哇，明日不要跟蹤我們。”明月雙手環胸，擡高下巴，神情自若。

冷月無聲，街上燈火長明，長樂居亭台軒敞，造景自然，流水從假山中淌過，池中清霧缭繞，一群小小錦鯉成群遊動，微風拂過樹梢，屏風上的竹影搖曳，屏風墨竹也變得惟妙惟肖，似注入活氣，也搖晃起舞。

一道人影出現在屏風後，手中折扇搖晃。

茶泡的剛剛好，年雲淺從容倒了兩杯茶，清香四溢，她根骨分明的手指搭在杯沿，将茶杯送至唇邊，“你怎會來此？”

她擡眸看向屏風。

“哎，這世間太無趣，找點樂子而已。”屏風後走出一個人，白衣翩翩，風流潇灑，正是笛隐，現在的他褪下白日裡溫潤如玉的書生模樣，夜裡如混迹江湖的浪客，浪蕩不羁。

他自覺在年雲淺一側坐下，端起茶杯喝了起來，“我們遇見真是個巧合，不用揣測。”他打趣着，“隻是我沒想到從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年宗主現在和一個毛頭小子在一起。”

“喜歡獨來獨往的你，現在身邊不是也有人？”年雲淺嗆回去，淡定喝茶。

“我們差不多兩年不見了吧，現在看你還是有那麼一點變化的。”笛隐笑着點點頭，“挺好的，比起以前，還是喜歡現在的你。”

“你也是。”

“你在查仙客來？這麼多年還沒放棄。”他撩起衣袍，一腳踩在凳上。

“你知道？”

“明月那丫頭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我也不能攔着她啊，她說不止為了她娘也為了榭季那小子。”笛隐無奈攤牌，“那她都這樣說了，隻能跟她一起來幕城了。”

“話說，榭季除了長得好看，人傻了點，還有其他什麼優點嗎？一個兩個的。”他生性放蕩不喜約束，在他眼裡世界上隻有兩種事，無趣和有趣，那些多餘的情感他并不需要。

“那你為什麼留在明月姑娘身邊？”年雲淺一針見血。

“因為她有趣。”笛隐不假思索，想到明月時，臉上浮現隐約笑意。

年雲淺默默起身，不想與他多言。

翌日。

晨曦微光，街道上開始熙熙攘攘，剛出籠的包子還冒着熱氣，叫賣聲已經響亮起來，從寂靜到嘈雜隻需要一縷陽光，八面樓是幕城最高的地方，在樓頂可以望見整個幕城，風光盡收眼底。

長樂居也收拾開門迎客。

“叩叩叩——”

年雲淺換了身淺色衣裳，站在榭季門前。

屋内半天沒動靜，好一會後，她才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似是屋内人剛從床上醒來摸索着穿衣。

榭季迷糊打開門，睡眼惺忪，還未束發，任由亂糟糟的頭發肆意散開，身上随意披着藍色外袍，松松垮垮，鞋也沒穿。

年雲淺瞧見他眼下有些淤青，“昨夜沒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