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曾說滄海是一門蠻橫霸道的功法,修此功法者需在寒潭之中呆上半月,日日浸泡練習,任寒氣浸透四肢五骸,寸寸筋脈,此過程異常煎熬,稍有差池前功盡棄,她硬生生扛過一個月,練成了這門霸道的功法。
破而後立,不破不立,正因為滄海霸道,她才敢跳下這深淵,在她失去意識的時候,滄海遊走全身,為她恢複生機,卻極易内力流失,十幾年修習毀于一旦,這種方法劍走偏鋒,非不得已時不能用,正是因為聽到這殺陣乃她父親所創,她才敢冒險一試。
眼前漆黑一片,眼睛猶如蒙上一層布,什麼也看不見。
心念一動,磅礴内力傾瀉而出,不僅解了毒,内力也比之前精進不少,也算是因禍得福。
年雲淺緩慢收緊手指,意識回籠第一時間掏出火折子吹燃,一隅天地亮起,借着火光,她看清榭季的臉。
“榭季?榭季!”她輕輕搖晃他,眼前人如一灘死寂,左肩上的血幾乎染紅了半個身子,年雲淺伸手探他氣息,無比微弱好似随時就要斷氣,她心中一緊,手搭上榭季脈搏,内力所剩無幾,但心口尚有一線生機,若不及時救治恐怕就要死在這個地方了!更何況如不止血,也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她第一次體會到什麼是慌張。
她在榭季身上摸索着,尋找着能救命的藥丸。
榭季此人藥不離身,隻要能吊着一口氣,哪怕什麼藥,管用就行。
火光終是太微弱,尋了許久她才找齊散落四周的藥丸,跌跌撞撞跑回蹲下喂給榭季,藥到嘴邊,怎麼也無法咽下,年雲淺咬唇,手撫上他下巴,準備故技重施。
“咳!”榭季突然咳嗽,咳出了些血沫,怕她擔心悄悄咽了下去,“咳咳咳!若我沒醒來,你是不是又要卸我下巴?”他氣若遊絲,聲音沙啞,仿佛風一吹就要斷了。
年雲淺突然松了口氣,沉默着将藥丸喂給他,用自己内力溫養他,讓藥丸更快發揮作用,這才看向榭季,“為什麼跳下來?”她看着雙手上的血迹,不等他回答就上手脫榭季衣裳。
“能動嗎?”
眼下就她身上還算幹淨,年雲淺脫下自己外袍,撕成條狀,連接起來。
“我......好像...不太能...”榭季眼睜睜看着她解開自己衣帶,強撐着就要起身,奈何身上沒有一點力氣,隻能看着他脫下自己上衣,露出左肩的血窟窿,他想說男女授受不親,又想說自己來就好,但眼下看着年雲淺陰沉沉的臉,還是不說話的好。
年雲淺盡量小心,塗了些膏藥好歹是止住血了,這才包紮好又為他穿上衣裳,重複了之前的話,“為什麼跳下來,你完全可以逃走。”在她看來此舉确實不太明智。
“因為我擔心你。”榭季實話實說。
“真是蠢,我不需要你擔心。”她将從榭季身上找到的火折子吹燃,放置地上,“我是死是活都是我的造化,你何必拿命當兒戲?”
“你确實不需要我擔心,畢竟是浮雲宗的宗主,武功高強,沒有我你一樣可以絕處逢生,是我自作多情了好吧!”榭季聽到此話氣不打一處來,躺在地上撇過頭不想看她,“騙我這麼久,我半句不是都沒說過,我擔心你我有錯嗎?每次有什麼事情都撇下所有人,自己往前沖,你有沒有想過其他人怎麼想?”
“現在我就是自找苦吃,你也不用管我讓我一個人在這裡死了就好了!”榭季這才想起解滿說這是殺陣,可是到現在好像除了黑一些,沒有半點殺意。
“疼嗎?”年雲淺低頭看向他左肩的位置。
“不疼。”這次榭季也是實話實說,從方才醒來他就沒有感受到身上疼痛,一點知覺也沒有,想來應該是之前的副作用又來了,看來五感慢慢失去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現在他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年雲淺權當他在安慰自己,這麼重的傷怎麼可能不痛,“若你想說我身份之事,等我們從這裡出去我可以細細與你說,眼下重要的是從這裡出去。”
“我在乎你,無關你的身份,我從來不信什麼江湖傳聞,也不會後悔自己說的每句話。”榭季認真看着她,“我隻知道你就是你。”
“别說了。”年雲淺打斷他,“先擔心擔心我們的處境吧。”她拿着火折子望向四周,“那有個石頭,我扶你過去。”
她有些心慌,雖然不知道自己在慌什麼,但是現在她并不想聽到榭季說這些。
可準備扶他起來的時候才突然想起他身上多處骨折,這一動恐怕會牽扯到,可是躺在這也不是個辦法。
“沒事,我真不疼,你扶我起來吧。”榭季扯起嘴角給了她一個笑容,“我沒騙你,就算你現在按在我傷口上我也不會皺一下眉!”
“忍着些。”眼下沒其他辦法,年雲淺扶着他起來,内力緩慢送入他體内,試圖緩解他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