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

繁體版 簡體版
戀上你看書網 > 垂杏春淌 > 第28章 Chapter.27

第28章 Chapter.27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是。”

帷幔被掀開,一身暗金玄色圓領袍的小莊主站在衆人前,飄逸長發松落耳後,負手冷道:“動作快些,親王已經開始動手了。”

“小莊主此話何意?”

玄凝施了一眼目光,道:“我的人今早死了,被人一刀劃破了喉嚨,連呼救都來不及。”

“竟有此事,可小莊主是如何确定是親王動的手?”

“切口整齊利落,刀傷深至破骨,又臨水放血,手法頗像蠻族。”

“!”

衆人面面相觑,蠻族以暗殺聞名,據說她們先祖身居荒漠,所以極為崇拜水,每次暗殺,都會擇水而行,若環境惡劣,她們會自帶水壺,待斃命後灑在屍體上。

早在先帝在位時,蠻族迫于仇家追殺主動歸順,與玄家同為天子利刃,一個在明一個在暗。

而追殺蠻族,背後提供金錢物力支持的正是玄家。

玄家視其為眼中釘,肉中刺,而蠻族看似歸順,實則暗中蟄伏,伺機而動。

表面的祥和甯靜終究被打破,玄家在舊都郊外有一座鵬玉莊,專門用來供奉祖先,平日裡隻有玄家長老居住,但那天是寒食節,禁火寒食,入了夜,玄家上下加上侍從幾百号人的血将莊中池水染成了汪洋血海,最後活下來的隻有不到五十人。

血洗鵬玉莊,蠻族同樣損失慘重,派去的人無一生還,事後被怒火中的玄家追到了族地,一把火燒的精光。

先帝表面當和事佬,背地裡救濟蠻族,玄家看在眼裡,卻也不好當面質問,隻能暗中清理。

直到天子即位,瓊國已無蠻族任何風聲。但隻有玄家知曉,當年先帝前去沃城,帶着蠻族少子。而這個蠻族少子不僅成了親王貼身侍衛,還得了親王垂幸,做了半載寵環。

“若真是蠻族所為…小莊主打算怎麼做?”

玄凝握着指間白玉徊轉,陰沉笑道:“祖先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黑袍将她的面色襯的更加白皙,眼中寒冰不化,笑起來讓人不寒而栗。直到門外有人敲門,天蜻前去開門,回來後蓮台已無隐寸,隻留玄凝坐在桌邊,扭頭看着仵作問道:“可查清了?”

“回禀小莊主,緻命傷隻有脖頸一處,形成時間不超過兩個時辰,其餘傷口均是生前造成,看着有些時日,且傷口處有藥草殘留物。”

“兩個時辰,也就是五更初時……”泛白手指摁緊了白玉,好像這麼做,就能壓住心頭湧上來的萬般滋味。

“卑職在他頭皮上發現了幾處出血點,還在口周,手腕、背上發現了不同大小的屍斑,卑職推斷,他應該是被人抓着頭發按到了水裡,掙紮中砸碎了玉镯,兇手見其發出響動,怕引人注意,就一刀割破了他的喉嚨,”

玄凝望着遠處的假山魚池,肩膀傷口又開始隐隐作痛。

“知道了。”她頓了頓,“規矩都懂吧。”

“小莊主放心,我定當守口如瓶。”

“還有件事,需要大人幫我。”

“小莊主請講。”

“縫好他的傷口,近來天燥,尋個幹淨寒地單獨存放。”

“……是”

池水恢複了清澈,地闆上的水迹已随風蒸發,陽光照進窗内,将搖擺不定的珠簾照耀的五彩斑斓。

光芒晃眼,有人抓住珠簾,又輕輕撫落,将搖擺不定的風止在手心。

玄色身影挺拔,天蜻陪在身後,看在眼裡,不禁問道:

“殿下,你真的……對司籍無意嗎?”

發尾輕晃,女君微微側過臉,“為何這樣問。”

“若殿下無意,怎會踏入那一池血水将人抱出來,又怎會在水中摸索那一分為二的玉翠。而且方才殿下為他穿衣時,還……”

“你看見了?”玄凝回頭看着她,淡漠琉璃帶着審視,盯得讓人發怵。

“是……”

有風拂過,紅紗如池水流動,她無意間瞥見跪在榻邊的女君,握着他的手輕點冰冷蒼白。

窗外幾聲清啼飛過,塵埃在光下肆意紛揚。

“無意也好,有意也罷,事到如今,再論這個有何意義。”

青絲轉落,四目相視。

“難道我道一聲有意,他就能活過來?”

“殿下……”天蜻眼看着她紅了眼,正思躇着開口,她阖眼閉目,半晌睜開後,眸中冷意逼人。

“通知我們的人三日後動手,若有反抗,直接殺了。”

提前行動,天蜻雖無十全把握,卻也沒有提出異議,隻問道:“親王府那邊也動手嗎?”

“暫且先等着,有情況及時彙報。”

“是。”

“對了,”玄凝見她要走,叫住道:“今晚我不在這,若有事,回莊找我。”

心底得出的結果卡在喉間,無法吐出,亦無法咽下,天蜻張了張嘴,最終一句話沒說,走出門後,長長的歎了一聲氣。

看來那位畫師,又要遭無故之殃了。

*

置身無光深海,周圍死一般的沉寂。

玄凝聽到自己正平淡的講述着死因和死狀,看到自己撫上了美人被掐出紅印的平靜面龐。

“我有時懷疑,你是否真的不是人。”摩挲着初見時的驚人美貌,她啟唇輕喃,為黯然雙眸再添幾分落寞。

“否則為何聽到他因我而死,你卻連半點反應都沒有。”

“他一心為我,你呢?棠宋羽,你呢,你把我的心置于何地,把我置于何地?”

面對她的質問,美人始終低斂着嘴角,目不轉睛地望着她,精雕細琢的面容比昆侖山上的神像還要寡淡。

半晌,玄凝指着他的心口點道:“你這裡,是石頭做的嗎?”

被她點到的地方好似江水奔騰,源源不斷地湧上酸楚,棠宋羽颦眉緩緩垂下,看着将這一切賜予他的手,嘴角苦澀。

若真是石頭,那該多好。

他也不會因她捏火而慌亂,因她話語而痛苦,因她落淚而難過。

“玄凝……”

他再次叫了她的名字,玄凝怔在原地,看着他松開了衣襟,抓住她的手重新放在胸口。

“你聽不到嗎?”他擡眸時,淚水沿着眼下淚痣滑落,“這裡,亂如山崩……”

掌心緊貼着震顫,隔着濃霧,她什麼也看不見,隻能聽見他顫聲輕啜,念着她的名字問:“你對我,到底幾分真心?幾分假意?”

“若今日死的是棠宋羽,而非阿紫,殿下會予他掌風,叱他卑賤,将滿腔怒火傾倒他一人身上嗎?還會為他……落淚嗎?”

“……”

她沉默了太久,久到眼角痕迹幹涸,久到内心平複下來,棠宋羽将她的手往外推開,合上衣襟冷道:“多謝殿下給出答案。”

正要摘下玉镯,手卻被人抓住,擡眼見她垂着眼睫,沉聲道:“不許摘。”

棠宋羽無視她的話,手肘往後退,就要從她贈予的圈套中掙脫出來。

“不許摘!”她忽然俯身擁住了他,哪怕扯到了肩上傷口,疼得皺眉,卻也緊緊摟着他的胳膊,不讓他再退半步。

燭火被風壓倒又撲騰地爬起,默守在黑暗中,眺望窗外無邊月色。

耳邊氣息溫灼,一顆心被她反複折騰,已經到了不堪的地步。

“殿下,你究竟要怎樣?”

究竟要怎樣才能放過他。

玄凝埋首在肩膀呢喃,“不知道。”

在雲閣待了半個時辰,遠遠看見樓台二層窗格燈火昏暗,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了門口。

布料窸窣聲急匆,屋内之人似是知道她來,正慌忙地穿着衣衫。

有人視她為洪水猛獸,有人連被撫背都如獲甜蜜。

滿心滿眼是她的人,因她一時疏忽,落得個滿身冰涼。不在乎她的人,還能憑着身份姓名,繼續享受她的優待。

真是,不公。

當急促跳動覆蓋在掌中細紋,亂石仿佛順着血液砸在了心底。

山崩之亂,倒叫她心生迷霧。

想象中,他确定心意的那刻,她應該是歡喜無比的。

而漫長甯靜的時刻,她隻将他的問題一遍遍地在心底琢磨。

真心與假意混淆,過往場景哪裡是真,哪裡是假,她分不清,也不願分清。

眼前失落的眉眼與腦海中的臉模糊重疊,他撫上了手腕,試圖将她設下的圈套摘下。

心中惶然生出強烈預感,一旦摘下,連帶着潰露的心意,他也會一并摘除了去。

玄凝聞着他身上淡淡苦香,聒噪了一天的思緒總算平複下來。

至少,當下懷中的人是真,心安是真。

她越抱越緊,完全不察懷中人被擠得快無法呼吸,正試圖拿腦袋頂撞她。

“松……開……”

棠宋羽到底還是沒有拿頭去撞,出于某種矛盾心理,他在被松開後,迅速瞪了一眼榻邊人,将卡在掌節上的玉器,往回撥了一下。

動作落在玄凝眼裡,她忽的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棠宋羽,你想知道我的回答嗎?”

美人聞聲垂下了纖長睫羽,淡道:“不想。”

玉帶輕撞,她坐在榻邊,往後就是一躺,絲毫沒把他當成個腿不能挪的傷者。

長發散落在身上,棠宋羽循着她腰間蹀躞向一旁看去,隻見她雙手捧着後腦勺,神情全然沒有剛來時的沉重。

“第一個問題,我的回答是不知道。”

“第二個問題……”

她有所猶豫,盯着天花闆道:“我的回答是不會。”

毫不意外的答案還是讓美人面容蕭瑟,正要開口時,她卻突然起身捧着腦袋在他臉側啄了一下,随即又倒身下去。

“……”棠宋羽捂着臉,想擦又不忍擦。

“你若因我而死,我不會苛責遷怒任何人。”玄凝看着昏暗房梁,低聲道:“因為我可以遷怒的人隻有你。”

棠宋羽眉間一皺,這是拿他當成什麼。

瞥見他皺眉,玄凝撐着胳膊起身道:“不愛聽?但真話就是這樣,不比情話來得動聽,所以我才會事先給你來口甜的,不然你聽着更難受。”

甜的?那個烏鴉啄石?

“烏鴉”望着屏風上的圖案,自顧自說道:“我也不會為你落淚,我會在報完仇後過完平淡的一生……”再迎接長達百年的勞工生活。

“所以,”她側過下颏沖他笑了笑,“你的心還要為我而亂嗎?”

玄色衣袍上的織金交彙,金波蕩漾,仿佛是黃昏時的湖畔。

她起初笑得勉強,後來幹脆就不笑了,歪頭靜靜地望着他,眨眼時,眸中光芒閃爍地愈發黯淡。

棠宋羽已經給出了答案,但是她好像并不喜歡這個回答。

于是,他學着她的樣子,在臉上輕啄了一下。

“殿下覺得,這個辦法奏效嗎?”

對上她詫異的目光,兩人不約而同移開了視線。

好像……奏效過頭了。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