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瘦相間的五花肉在鐵網上滋滋叫，都不用刷油，金黃的油漬就已經在四周飛濺。

邱雯把自己端來的小雞柳也倒上去鋪着。小雞柳是老闆提前炸過一道的，這會兒放在烤架上借着五花肉濺起來的油點，被碳火烤得更加噴香。

姜迩當起了生勞，手裡拿着辣椒瓶挨個問他們吃什麼辣度，她給他們加。

邱雯不太能吃辣，選了中辣，待姜迩把辣椒瓶還給店主後，邱雯問老闆有沒有炸好的蒜末。

老闆一聽邱雯這話，就知道她是會吃的，誇了邱雯一句“懂行”，而後笑吟吟地把背簍裡的蒜末瓶遞給了邱雯。

做小生意的店主一般不會把蒜末拿出來擺着，一來是蒜末制作成本高，二來是大多數人受不了那味兒。

邱雯還是跟着邱樹明一起出門和朋友小聚才習得的這門功課。

油炸後瀝幹的蒜末鮮香酥脆，和貴州的辣椒面混在一起，這樣的搭配，裹着鞋底都好吃。

姜迩和周煥他們幾個顯然是習慣了這樣的吃法，也都挨個端起自己的蘸碟等着邱雯添加，隻有蔣斯旻在一旁按兵不動。

邱雯看了眼他的蘸碟，又看了看他人，歪頭問道：“你不加這個嗎，很好吃的。”

蔣斯旻也看她，看見女孩真誠靈動的眼眸，滿眼都是對食物的虔誠，鮮活生動。

但他平素就不愛吃這些重口的東西，之前邱雯給小分隊的人一人帶了一套煎餅果子，她見自己放在桌箱裡一直沒吃，課間又收了回去，充當她和姜迩的課間餐了。

他看了眼還未蓋上的蒜末瓶子，蒜香鋪面，他不由皺了皺眉，還沒開口拒絕，邱雯似乎就注意到了他的神情，悻悻然把瓶蓋蓋上，遞還給了店主。

“好吧，你應該沒有完全适應我們的口味。”邱雯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心裡道，這算不算自己的主動被拒絕了？

蔣斯旻吃得很少，大多時候是他負責烤肉烤菜，然後把熟的撈到他們的公用盤裡，而剩下幾個就負責吃。

吃着東西也堵不住周煥和姜迩互怼的嘴，二人又就五花肉究竟該如何吃展開了友好交流。兩人各執一詞，又開始要尋人給自己站隊，沉默中聽到後面傳來一陣推搡打鬧的聲音。

幾個人不約而同回過頭去看，是兩個穿着特異，一個黃毛一個紅發的青年男生，手裡攥着一把零錢，被一個中年阿姨死死拉住衣角，口裡喊着：“捉小偷。”

紅頭發的那位見周圍的人有走過來圍觀的趨勢，便想速戰速決，一蹬腿朝女人的大腿踢了過去，女人被青年男人這一腳踢得趔趄，手卻仍然牢牢牽制住二人。

這一腳男人使了幾乎十成的氣力，他自己的身子也沒站穩，往後側了點身。

原本站起來的邱雯，在看見紅發男子側臉的那一刻，那些不好的回憶湧上心頭，吓得她跌坐回去。

周煥和譚雲飛見前面那兩個青年要跑，一下從座位上跳出來，疾跑着上前要去抓人。

姜迩也被剛才的那一腳氣到，罵了句髒話，也準備加入周煥他們的隊伍。

蔣斯旻一把拉住往前跑的姜迩，“你看着邱雯”，而後自己朝那兩個社會青年的方向跑去。

幾個人都不是吃素的，又剛結束了校運會，這會兒身體機能很容易被調動，

沒跑多遠，那兩個社會青年被三人在一顆圍有圓磚的香樟樹下擒住。黃毛罵了句髒話，轉身就給抓着自己胳膊的蔣斯旻一拳，蔣斯旻機敏躲過，起身給了他腦袋一拳。

周煥和譚雲飛用上了學校大課間教的軍體拳，被揍懵了的黃毛在一旁看着挨拳的紅毛不再做聲。

圍觀的路人中有人報了警，警察趕到的時候就看見三個十幾歲大小的高個男孩，面前蹲着兩個抱頭的紅毛和黃毛。

五個人被警察帶着一起回所裡做筆錄，幾個人都不敢打自己家裡電話來接人。雖然是見義勇為的好事，但是一聽見來派出所，家長第一時間都是選擇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罵一頓再說。

最後是蔣斯旻打了郝韻的電話，正好她在這邊參加老同學的暖居party，還沒開喝，開車過來領了人。

幾個人在蔣斯旻家裡補習的這些日子，從沒見過郝韻。聽蔣斯旻說，她媽媽不是在醫院陪外婆，就是在外面花天酒地。

當時姜迩還在書房羨慕的說，以後自己也要當這麼潇灑的女人，世界這麼大，她要玩兒遍這世界。

出了派出所，郝韻還要回朋友家，丢給蔣斯旻兩百塊錢，叫他打車送朋友回去。

蔣斯旻從右邊繞到邱雯身邊，垂眸去看，發現她已經紅了眼眶。

這一眼，蔣斯旻覺得自己心像是被螞蟻咬了一下，有點疼，又很麻。想說點什麼，又不知該如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