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結束,成績還未出來,是以7班的學生仍保持着原來的位置坐着。
翟廣鵬辦事有效率,考完試當天下午的自習課就叫來了學校的音樂老師,和翟廣鵬有私交,被他請來給7班的學生單獨輔導。
音樂老師姓張,個子很高,身材纖細,偏偏歌唱時那嗓音卻渾厚飽滿,是天生的音樂嗓子。
大概學藝術的人性格大多不同尋常,張老師行事火急火燎,十分鐘不到就給他們分好了女高女低男聲三個聲部,姜迩和邱雯同屬女低音部。男聲部恰好站在她們後邊兒。
合唱的時候班上分成三大堆,一個聲部的人站一堆。姜迩好死不死,偏偏站在邱雯和蔣斯旻中間。
那天晚上回去,她第一時間打電話給邱雯,問清楚了來龍去脈,當即判斷說:“你傻呀,他肯定是喜歡你,吃你和周竟野的醋了,你解釋解釋。”
邱雯覺得姜迩想的也太簡單了,這個結論也很離譜:“照你這樣說,是不是所有不給我好臉色的人都是喜歡我?”
姜迩被她問住了,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就讓邱雯靜觀其變,她會在兩人之間暗中調和。
隻是沒想到,這個調和的契機這麼快就到來了。姜迩手裡拿着文委發下來的歌單,假意盯着歌詞,實則餘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打轉,心想要如何破冰。
張老師先讓他們聽了兩遍原版,然後逐句領着班上同學唱了一遍,又交代幾處細節,這節自習課就這麼過去了。
文委在本子上記下了剛才張老師說的要點,人家是老師,有自己的教學任務,不可能每天都像今天一樣過來教學。俗話說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這合唱,更多的還是靠練習。
臨上晚自習,班上的同學漸漸歸位,文委說12.9臨近,還有不到兩星期時間,詢問他們是否接受每天最後一節晚自習用于練習合唱。
當然也隻是象征性地詢問,因為時間緊迫,每天的練習是必須的。若是真要民主,那大部分同學必然是不願意的,誰願意自習時間來排練,他們作業都寫不完。
除非是用翟廣鵬的數學課,那他們會很樂意。
然而他們的意見不重要了,通知到位就行。7班的文委和高三1班的文委彼此認識,以前去團委開會的時候就些交集,互相加了好友。
得知7班選的《山楂樹》是高三1班在高一時候的獲獎曲目,7班文委當即決定請教對方,幫助他們找找調。
這天晚自習,文委在講台上招呼大家安靜,說是她請來了兩個外援,對方是高三的學長學姐,時間寶貴,希望7班的同學能配合,好好排練。
得知有學長學姐要來,班上又開始小範圍的活躍起來,讨論着來的人會是誰,自己是否認識。
還真都認識。
來人是孟林姿和林緻行。
彼時已經入冬,學生們大多穿着學校統一的沖鋒衣外套,少部分不怕挨批的穿着自己的便衣外套,因為嫌棄沖鋒衣校服醜。
而林緻行穿着一身黑色的薄羽絨服,看上去瘦瘦高高一個男生,精緻的黑顯得他愈發清冷。
他手裡抱了架電子琴,信步走進來,把琴放在講台上,一點不扭捏,就那麼坦蕩地站在講台上,看着台下成堆站着的其他同學。
邱雯看見他從容坦蕩的模樣,無端想起來蔣斯旻剛轉來那天做自我介紹,那時候他也是一身黑,也是這般出衆的相貌和清冷的氣質。
想到這裡,邱雯默默擡眼,想去看看蔣斯旻在幹嘛,兩人的眼神隔着姜迩遙遠地撞上,兩人俱是第一時間移開了眼,都裝作不甚在意的樣子。
而站在兩人中間的姜迩完全沒注意到這個插曲,她這會兒正全神貫注地盯着講台,準确地說是全神貫注地盯着林緻行。
姜迩在台下扯邱雯的衣袖,眼睛盯着林緻行的同時嘴裡還在和她嘀咕:“你說怎麼會有穿校服内膽也這麼有型的男人啊啊啊!”
她口中的校服内膽就是林緻行外面穿着的那件黑色薄羽絨服,是沖鋒衣的内膽,隻是這會天還沒冷到那程度,很多人都是把羽絨服内膽取下,單穿了沖鋒衣。
邱雯覺得姜迩大概是情人眼裡出西施,雖然台上的林緻行的确很吸引人的目光,可是黑色不是誰穿誰好看嗎?于是小聲咕哝一句:“蔣斯旻穿校服内膽也好看啊。”
她見過蔣斯旻穿校服内膽,那是一天下午吃飯回來,蔣斯旻沒和他們一起,說是前一天晚上熬夜打了遊戲,想在教室補覺。
邱雯在小吃街給他帶了餡餅回來,餡餅冷掉不好吃,她便扣了扣他的書桌,叫人起來趁熱吃。
那時候蔣斯旻就是用了那件黑色羽絨服做被子蓋在身上,聽到聲響後朦胧着眼從“被窩”起來,坐直身子,順勢把那件羽絨服套在了身上。
他裡面穿的是冷灰色的薄絨毛衣,套上黑色的羽絨服,額頭的碎發聳拉着,整個人慵懶又冷淡,偏偏嘴角卻扯着笑,看着她說:“這麼快就吃好了?”
那瞬間邱雯覺得自己的心是被什麼東西擊中了,想移開眼躲避他的注視,卻又舍不得錯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心急之下指了指餡餅,“趁熱吃,别到時候冷了又錯怪我沒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