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歌清楚地記得,規則上提到鎮上不存在喪葬店,若是見到,必須立刻趕往教堂。
想到這兒,他猛地一個飛撲,朝着大門口沖去,準備使出渾身解數去撞那扇紫黑色的木闆門。
然而,他的後腦勺卻狠狠撞上了一個堅硬無比的東西。還沒等他喊出疼來,一堆黃紙緊接着劈裡啪啦地掉落下來,裹挾着灰塵撲面而來,迷了他的眼睛,引得他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他定睛一看,大門竟然離他更遠了。
“搞什麼鬼?” 向天歌揉了揉右眼,确認自己并沒有眼花,“怎麼又是這樣?”
他小心翼翼地向前邁出一步,身體卻不受控制地向後退去,後背一下子撞到了硬物。
他又試探性地向後伸腿,沒想到身體竟離大門更近了一些。
果然,觸覺和視覺所感知到的方向是相反的!
向天歌瞬間想起胖男人扔出來的那面鏡子。
他恍然大悟,想必這喪葬屋現在處于鏡子裡的世界,所以眼見不一定為實,一切行動都得反着來才行。
于是,向天歌開始一路後退,終于,他似乎走到了大門前,用力向後推去。果然,他撞到了大門。
他用力撞 —— !!!
撞不開一點。
大門紋絲不動,就像被強力膠水牢牢粘住了一般,連一絲門縫都沒有。
這讓他怎麼去教堂啊!
向天歌急得額頭上都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他雙手不停地在門上又推又拍,可那大門依舊冰冷而頑固地伫立在那裡,毫無反應。
嘗試多種方式均無果後,向天歌絕望地面對着(實際上是背靠着)大門,緩緩坐了下來。
本來去教堂是此刻唯一能想到的求生辦法。可現在,這扇門卻無情地阻斷了他的希望之路。
他的眼神空洞而茫然,望着大堂外黑黢黢的走廊,思緒亂成了一團麻,不知道接下來該何去何從。
難道真的就要被困死在這兒了嗎?
就在這時,他的視線被走廊裡的一幕牢牢鎖住。
一個黑袍人正拖着一具死屍僵硬且遲緩地走過。
黑袍人身披一件破舊不堪的黑袍,下擺拖在地上,每挪動一步,都撣起一小片灰塵。
此人佝偻着身子,雙手如鐵鉗般死死扣住屍體的腳踝。
屍體的腳尖在地面上摩擦,發出“哧啦哧啦”的聲音。屍體的手臂毫無生氣地耷拉着,随着黑袍人的拖動,不時地撞擊到周圍的物件,發出沉悶的聲響。
這是……喪葬店的店主嗎?
向天歌下意識地想,這個地方,家裡有規則,小鎮有規則,連教堂都有規則,那麼跟着這個喪葬店的店主,說不定就能找到喪葬店的規則。
他的腦海中像是有兩個小人在激烈地争鬥着。
一個小人在聲嘶力竭地喊着:“太可怕了,那可是拖着屍體的詭異黑袍人啊,跟着他說不定會遭遇更恐怖的事,還是别去了,保命要緊呀!”
另一個小人卻攥緊了拳頭,努力挺直了身子反駁道:“怕什麼,現在已經沒有别的辦法了呀,坐以待斃就隻有死路一條。想想大佬的‘來都來了’精神,你作為考察團的一員,怎麼能輕易放棄,哪怕隻有一絲希望,也得去試一試!”
想到白子原這個時候肯定會選擇跟上去看看,向天歌深吸一口氣,把心底的恐懼強行壓下。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手心裡全是汗水,雙腿也微微有些發軟,可他咬了咬牙,在心中給自己打氣,沒錯,來都來了,難道要坐以待斃?
想要出去,規則裡肯定藏着方法。
在這裡,他與外界隔絕,不能指望大佬救美,隻能靠自己。
向天歌的目光漸漸變得堅定起來,雖然身子還有些不自覺地顫抖,但他還是悄無聲息地起身,蹑手蹑腳地跟在了黑袍人身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黑袍人的一舉一動。
當然實際上是一路倒退,才能向前走。每後退一步,都要與欺騙的眼睛做鬥争,很是費勁兒。
喪葬店的走廊通道狹窄得讓人窒息,向天歌遠遠地躲在後面,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被發現。
很快,黑袍人在一扇朱紅色的門前停了下來。
在進門之前,黑袍人警覺地左右扭頭掃視着周圍。
向天歌吓得心髒差點跳出嗓子眼,連忙想要像壁虎一樣緊緊貼在牆壁上。
誰知道他太緊張了,下意識地往後貼,身體卻不自覺地向前,竟站到了半路中間。
意識到方向錯誤的向天歌,身體僵硬得如同一塊石頭,不敢有絲毫動彈,祈求對方隻把自己當作是一片陰影。
走廊裡昏黃的燈光如同一雙雙昏聩的老眼,黑袍人似乎并未看到他,随後緩緩推門而入。
開門關門的聲音過了半分鐘,周圍沒有傳來任何動靜,向天歌這才小心翼翼地挪動腳步,跟了上去。
向天歌将門推開了一個小縫,映入眼簾的是數十個火化台,上面堆積着人形的黑白相參的灰燼和白骨,顯然是火化之後未被及時收走的骨灰。
他環顧四周,跟随進來的黑袍人和屍體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人去哪兒了?
向天歌身子探進去一半,緊張地在房間裡掃視了一圈,卻發現這個房間根本沒有任何其他出口,而且這個屋子空曠得可怕,根本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