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門庭之下,衆人聽了白子原對胖男人和鷹鈎鼻老頭描述的隻言片語後,皆默默無言,面面相觑。
唯有白嬌如一隻警覺的獵豹,全身的肌肉緊繃,精神高度集中。
她知道楊明現在屬于【執刃】隊伍,心底暗自憂慮他會為了隊友的遭遇而陡然發難。于是,她極為隐秘地将多功能軍刀隐匿于袖口深處,以防萬一。
未承想,白子原竟毫無避諱,徑直朝着楊明朗聲道:“你若心懷怨恨,大可徑直來找我算賬,我絕不躲閃。”
楊明緩緩擡起眼簾,目光仿若平靜的深潭,僅僅是淡淡地在白子原身上一掃而過。
白嬌的手心滿是汗水,她死死地握住軍刀,力度仿佛要将刀柄捏碎。她暗自盤算着,隻要楊明的身形稍有晃動,她便會在瞬息之間彈出刀鋒,如閃電般割破他的咽喉。
然而,楊明的反應卻大出白嬌所料。
他的面容不見絲毫惱怒之色,語調平靜地說道:“他們是因追逐利益而自相殘殺,此等行徑,與你并無幹系。”
向天歌聽聞此言,不禁帶着幾分詫異與調侃的意味開口道:“嘿?大叔,真沒看出來,您這麼講究江湖道義啊!”
白子原的目光在楊明身上悄然滑過,似是在審視,又似在考量。旋即,他将視線轉向其餘衆人,語氣中帶着不容置疑的緊迫:“試煉時間所剩無多。若你們信任我,今日我們便即刻籌備一場婚禮。”
張研苦笑一聲說道:“小白先生,不是我挑刺或者什麼,但好歹别讓我們當個糊塗鬼,好嗎?正确的教堂規則究竟是什麼?他們兩個人真的相愛嗎?”
白子原眼角眉梢輕挑,目光斜斜地掃向張研。他微微頓了頓,旋即輕輕吐出一口氣,以一種反問的語調說道:“相愛?誰說結婚的兩個人必須相愛?”
張研一急,剛想争辯說,當時,司儀口中的誓詞,分明就是在拷打兩個人是不是真心相愛。
然而,就在這一念之間,他原本有些混沌的思維突然清晰起來。他清楚地意識到,無論是誓詞的具體内容,還是整個司儀流程所遵循的規則,從頭至尾,都未曾有隻言片語涉及到“愛情”這個概念。
刹那間,一個驚人的真相如閃電般劃過他的腦海。
原來,從最初踏入教堂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被教堂中象征着愛情的神像給迷惑了心智,從而陷入了一種思維的誤區。
隻要兩個人之間彼此信任,能夠成為将背後交給對方的夥伴,并不會背叛,那麼這條限制很簡單就能滿足。
張研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一僵,随後無意識地向後踉跄了半步。
此時,一陣冷風恰如其分地順着牆縫蜿蜒而來,絲絲涼意如冰冷的蛇信,悄然爬上他的後背,讓他驚覺後背早已是一片冰涼,寒意透骨。
這次試煉,不但隐藏着形形色色令人難以捉摸的未知規則,而且還在他們的潛意識深處悄然埋下了錯誤思維的種子,不斷誘導着他們偏離正确的認知軌道,甚至妄圖漸漸地将他們的思想與行為同化為一體……
其恐怖之處,簡直令人不寒而栗!
而更令人心生畏懼的是,眼前的白子原居然能夠這般沉穩冷靜,有條不紊地逐一應對,并且直抓問題的關鍵,像是在享受着破解難題的樂趣。
“無論是不是需要相愛,第二場婚禮的哥姐肯定都沒有違反規則,他們怎麼會失敗呢?”季昭接着問道。
“其實很簡單。”白子原悠悠擡手,修長的手指直直指向不遠處。
衆人的視線随之而去,四個陌生身影闖入眼簾,兩男兩女。
“這四位是……”張研眉頭輕皺,話語中滿是疑惑。
“爸爸,媽媽,你們可算來啦!”白嬌雙眸發亮,快步走過去,清脆的嗓音瞬間劃破寂靜,“這位黃毛小子,便是我給你們尋來的女婿!”
爸爸?媽媽?
這幾日被怪物爸媽折騰得夠嗆,其餘幾人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身體下意識緊繃,警惕起來。楊明更是不顧自己的身體狀态,手握住了佩刀。
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與他們心中的恐懼大相徑庭。
白嬌與向天歌的“父母”竟滿臉堆歡,笑容燦爛得有些刺目。
“太棒了,是個男娃!”白嬌的父母乍見向天歌,毫無半點審視與猶疑,仿佛隻要是個男的便萬事大吉。
白嬌的“媽媽”握住白嬌的手,高興地說道:“這婚一結,有了依靠,我和你爸這輩子的擔子可就撂下咯!”
說罷,幾人如趕場般風風火火地招呼衆人往教堂裡擁,“結婚,結婚!”
張研等人一頭霧水:“這?”
“這就是婚禮成功舉辦的關鍵。需要父母參加,婚禮才是圓滿的,而不隻是規則暗示的‘六人’身份。我們被思維定式了。”白子原擡眸瞥了眼時間,“吉時已到,先參加婚禮吧”
很快,待他們在神壇前站好後,鄒俞從神壇後款步而出,從幽邃的陰影深處踱步走來,一步一步,逐漸踏入明亮的陽光之下。
他的目光徐徐掃過下方衆人,待觸及白子原時,微微一頓,旋即嘴角輕揚,勾勒出一抹淺淡而又意味深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