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結婚怪”的嘶吼聲如同惡魔的咆哮,越來越近,鋒利的利爪幾乎就要觸碰到鄒俞神袍的金色鑲邊。
白子原腦内閃過一絲似曾相識的念頭,卻也沒來得及多想,頭也不回,大聲喊道:“把手給我,跟着我的節奏跑!”同時伸手向後抓去,恰好握住了鄒俞遞過來的手。
“好,那我的這條命,可就實實在在地托付給白團長你了。”
鄒俞的目光從白子原随着奔跑而一顫一顫的發髻上緩緩移開,落到兩人緊握的手上,唇角微微上揚,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笑容中似乎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随後,他轉過頭,眯起眼睛,紅眸微沉,冷冷地看向身後鋪天蓋地湧來的怪物,眼中原本的溫和瞬間消失殆盡。
那些怪物的動作陡然一滞,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震懾住,原本瘋狂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懼,仿佛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紛紛驚慌失措地向兩邊瘋狂逃竄。
伴随着如雷貫耳的轟鳴聲,從地獄深處湧出的黑色洪流,鋪天蓋地地蜂擁而至,恐懼如同潮水般瞬間淹沒了整個小鎮。
人們在狹窄逼仄的街道上瘋狂逃竄,腳步慌亂而急促,鞋跟與地面撞擊出雜亂無章的聲響。他們的眼神中滿是絕望與恐懼,猶如被黑暗吞噬的靈魂,四處張望着,在擁擠的人群中左沖右突,急切地尋找着可以躲避的地方,每一個眼神都透露着對生的渴望。
就在混亂不堪、令人窒息的時刻,向天歌和白嬌發傳單的聲音,穿透了嘈雜的尖叫與嘶吼,猶如暴風雨中路過溺水之人的小船。
他們站在喪葬店門口,拼命揮舞着手臂,向那些驚慌失措的人們示意,并大聲呼喊着:“快!來不及的人都到喪葬店裡來!”
一些已經精疲力竭、跑不動的人,原本心中還滿是猶豫,眼神中充滿了掙紮。按照規則,鎮子是不存在喪葬店的,這裡是愛神不允許存在的不祥之地。
他們長久以來都在既定的規則裡小心翼翼地生活着,如同被線操控的木偶,從未有過任何逾越之舉。他們的每一個行為都遵循着固有的模式,不敢有絲毫的偏離。然而,今天這場突如其來的混亂,徹底打破了他們習以為常的甯靜,讓他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可此刻,比起被那些面目猙獰的怪物抓住,死亡似乎也沒那麼可怕了。
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一些人終于下定了決心,艱難地朝着喪葬店的方向挪動腳步。向天歌和白嬌眼疾手快,迅速迎上前去,他們伸出溫暖而有力的手,一步一步地将他們帶進店裡。
而那些仍舊猶豫不決的人,則背後紛紛有幾個通體通紅的紙人,猶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現,它們動作敏捷,瞬間纏住那些人,将他們強行拖進了店裡。紙人紅色的身軀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詭異,被綁架的人發出陣陣驚恐的呼喊,但很快就被淹沒在混亂的聲音中。
喪葬店從未如此熱鬧過,門口被洶湧的人群擠得水洩不通。人們如同潮水般拼命地往店裡湧,每個人都想盡快進入這個暫時的“避難所”,躲避結婚怪的恐怖威脅。
喪葬店此刻巧妙地隐匿于“結婚怪”的視野之外。瘋狂的“結婚怪”眼中隻剩下對“結婚”的執念,對于象征着“死亡”的喪葬店,它們視而不見。因此,喪葬店并不會出現在它們面前。
向天歌站在店門口,目光掃視着擠作一團、驚魂未定的人群,拍了拍手,清脆的聲響在略顯壓抑的空間裡回蕩:“大家不要害怕,暫時在這裡是安全的。”
白嬌則穿梭在人群中,一手牽着紙人,那紙人僵硬的肢體在她的牽引下,不自然地擺動着,暗紅色的身軀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愈發詭異;另一手則拉着小鎮居民,這些居民們眼神中滿是驚恐與抗拒,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她努力地将紙人和小鎮居民一一安排就座,讓他們排排坐好。每安置好一對,她就輕輕地将他們的手拉起,試圖讓他們友好牽手。
白嬌的臉上始終帶着溫柔的笑容:“别怕,大家都是朋友嘛!”
雖然但是,與紙人空洞黑漆的仿佛能看穿靈魂的眼神對視,小鎮居民們原本就顫抖的雙手抖得更厲害了。
與此同時,喪葬店外的街道已然淪為一片混亂的修羅場。呼嘯的狂風裹挾着塵土與碎礫,在半空肆意翻卷,好似要将整個小鎮吞噬。
白子原拽着鄒俞在混亂的人群中艱難地穿梭。周圍的人們如同驚弓之鳥,拼命地奔逃着,呼喊聲、哭叫聲此起彼伏,交織成一曲絕望的樂章。白子原與鄒俞在人流中左沖右突,好幾次險些被慌亂的人群撞倒。
他們順着洶湧的人流一路狂奔,腳下的土地仿佛都在震顫。終于,在曆經艱難險阻後,他們沖進了那座教堂。
教堂内原本寬敞的空間此刻擠滿了驚慌失措的人。人們緊緊地擠在一起,彼此的身體相互貼靠,呼吸聲、抽泣聲混雜在一起,彌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懼氣息。
楊明此時正協助季昭從神壇後面走出來。
神壇周圍的燭火在這嘈雜的環境中搖曳不定,昏暗的光線在衆人臉上投下詭異的陰影。季昭的臉上滿是疲憊與驚恐,發絲淩亂地貼在臉頰上,身上的衣物也沾滿了灰塵與污漬。楊明則一臉緊張,眼神警惕地觀察着周圍的情況,時刻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危險。
季昭看到白子原回來了,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又帶着一絲忐忑,趕忙問道:“團長,我……我成功了嗎?那些怪物從三個門分别跑出去了!”
白子原微微點頭,眼神中帶着一絲贊許,說道:“幹得不錯。”
季昭聽到白子原的肯定,緊繃的神經瞬間放松下來。她擡手抹了一把臉上混合着血和泥的污漬,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笑容雖然沾染着污垢,卻宛如一朵在廢墟中綻放的花朵,散發着頑強而又迷人的光彩。
這時,她才注意到白子原身後的鄒俞,先是微微一怔,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與驚訝。緊接着,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兩人緊牽着的手上,随後又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掃視,眼神中帶着一絲複雜的情緒。當她對上鄒俞那依舊溫和的笑容時,嘴唇動了動,卻終究什麼也沒說出來。
“哦,是這樣。”
面對季昭一系列微妙的表情變化,白子原和鄒俞兩人倒是顯得十分坦然。
白子原自然地松開了鄒俞的手,神色自若地說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對吧,司儀?”
鄒俞微笑着,眼神中帶着一絲調侃,順着白子原的話說道:“正是。若不是白團長及時将我從被怪物襲擊的家中拉出來,我今日恐怕就真的性命難保了。”
季昭微微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心中卻忍不住暗自吐槽:想想是誰把怪物放出來的啊,司儀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