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會查案，為什麼要跟專業人士搶活幹。”小野依舊是懶懶的姿勢，随口問，“你以前是做什麼的？”

朔月眼睫低垂，漂亮中帶着幾分危險：“我從小跟在莊主身邊長大，聽他的吩咐做事。”

小野微挑着眉，問他：“是侍衛嗎？”

朔月搖頭：“不是。”

小野：“這樣啊，你還想要回去嗎？”

朔月微微訝異，語氣頗帶着幽怨：“莊主既然将我給了殿下，過往恩怨自然一筆勾銷，殿下這是要趕我走嗎？”

她倒不是這個意思，未免惹他懷疑，小野溫聲道：“我隻是想開了，怕你在這裡不開心，不願意拘束你。你願意留下自然是很好的，我怎麼會趕你回去，莫要多心。”

朔月沉默。

兩人隔着半臂的距離，不遠不近，小野想再說些話緩和，又怕多說多錯，索性閉上了嘴，後來将眼睛也閉上了。

馬車向前走着，微微晃動着發出一點聲音，小野在想，朔月長得好看，又武功高強，現在在宮外，若是他想，随時可以自由來去，自己根本困不住他，其實剛剛那些話實在沒必要問。

他為什麼願意心甘情願成為裴原野身邊的侍妾呢？看他這段日子如此細心照顧自己，果真是對裴原野情根深重嗎？

她對待朔月和對待其他人的态度差不了太多，他未曾因此生氣失望，提出什麼要求，也沒有黏過她，是因為個性問題嗎？

或者是，有什麼其他的原因，而自己現在根本無從知道。

算了，不想了，自己過得舒服最重要。

馬車停了下來，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動，小野掀開簾子一瞧，前邊圍着不少人，人群中心似乎有輛馬車翻到在一邊，大概是出了事故。

小野問：“發生什麼事情了。”

小言說：“看着像是顧家二小姐的車馬，顧二小姐向來橫行霸道，這次不知道又在鬧什麼事。殿下先等等吧，姐姐過去交涉了，那顧二小姐再大的氣派，也不能一直攔着皇女的車架。”

小野坐了回去，心想着，顧家怕就是那個非常有名的宰相顧家，那這人能不惹還是不惹為好。

等了一會兒，沒見有人讓路，倒是哭天抹淚的慘叫聲越來越大。

這時候林默回來，小野聽得心肝顫，忍無可忍，掀開簾子問她：“那是在打誰？”

林默一愣，回道：“是一對平民妻夫，據說過拐角的時候馬車走得太急，沖撞了顧二小姐的車馬，險些摔了顧二小姐，她氣不過，正打這對妻夫出氣。”

小野再問：“她們肯讓嗎？”

“說是讓殿下再等等，情況混亂，等收拾好了，再請殿下過去。”林默冷沉着臉。

聽這動靜，哪裡有停手的迹象，分明就是敷衍她們。

“我去教訓她們一頓。”朔月說。

“去吧。”外面的哭泣聲慘叫聲越來越弱，小野說：“别打死了人。”

朔月應聲後一個閃身出了馬車。

“......”

林默：“那畢竟是丞相顧家。”

“所以，我就隻能退讓嗎？”小野說，“沒關系，是他們先落我們的面子不是嗎？”

人群中心，幾個耀武揚威的家仆被人幾踢翻出去，手裡鞭子也被搶了過去。

捂着胸口龇牙咧嘴的兇仆惡聲質問：“你是誰家的？顧家辦事也敢攔。”

朔月冷淡的目光掃了她們幾眼，點了點頭，惦着手裡的鞭子走了過去，那架勢明顯是還要再踹上幾腳。

幾個仆人被吓到連滾帶爬，退回一輛頗為華麗的馬車身旁，叽裡咕噜地說了些話。

車簾挑開，露出一張眉眼細長，眼神頗為陰鸷的臉：“閣下何必如此生氣，不過是略等上一等，又何妨。”

“我家殿下久病初愈，見不得鬧事的。幾個刁奴不懂事，我已經教訓過了，顧二小姐應該不至于這麼不通情理吧。”朔月微擡着臉，不客氣道。

“我跟殿下算是故交，沒想到殿下病了這些天，脾氣倒是變大了。”顧明欣笑了兩聲，帶着譏诮：“也罷，誰不知道殿下病了一場，陛下護得跟眼珠子一樣，我們這小門小戶的可不敢得罪。大福，還不快給殿下騰一條路出來。”

“是。”名叫大福的正是被踹得最狠的家仆，聽完頗為憋屈應道。

朔月轉身回去，跟小野說了一聲，引着馬車過去。

小野笑眯眯地給他豎起大拇指。

馬車行至跟前，小野微微笑道：“許久不見顧小姐，不知最近在做些什麼？”

“托殿下的福，在府上待了些日子。”

聽着倒是頗為怨憤，小野繼續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不過是兩個犯了點錯的百姓，顧小姐已經罰過了，何不讓她們一馬？”

對面車簾掀開：“殿下這是為兩個百姓求情？”

“這不剛病了一場，見不得别人受這樣的打。”小野看着那對被打得凄慘的夫妻，女子奄奄一息，男子伏在她身上哭得肝腸寸斷，“可憐見的，林默，快安排人帶她們去醫館。”

林默應道：“是。”

顧明欣嘴角輕挑，語帶譏嘲：“既然殿下要發善心，我自然沒話說。不過殿下還是多操心下自己，别再遇到上次的事情，救不回來可怎麼好。”

“謝過顧小姐關懷，趕着回府，就不多聊了。”小野語氣平穩，隻是車簾放下後還是忍不住一個白眼。

果然哪個時代都有神經病，以後一定要離神經病遠一點，小野想。

殊不知顧明欣同樣如此想，她被家中母親禁足了許久，好不容易找機會松快松快，路上被撞了不說，打兩個人出氣還被人攔着，京城小霸王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裴原野現在是瘋了，沒事找我麻煩幹嘛，又不是我讓她差點磕死的。”顧二小姐心裡一股悶氣堵着，難受得要死，“這蠢貨現在也可以給我臉色瞧了，不行，我得讨回來。”

“小姐先忍忍吧，家主好不容易最近才不拘着小姐，現在實在不宜惹事。”貼身随從九一勸告道。

“說的有理，我還是先離這蠢貨遠一點。回頭出點什麼事，又得賴到我頭上。”顧明欣長出口氣，忍着脾氣道，“趕快回去，都站着幹嘛。”

“是。”随從們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