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氣輕描淡寫,卻讓蘇幕脊背生寒。
城樓下,霍乾州已然站定,他身旁是重新整頓的兵馬,雖經曆敗退,氣勢卻依舊不減。
他仰頭望向城樓,目光與霍虞對上,眼中滿是戒備與不甘。
蘇幕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目光在兩人之間遊移,腦海中飛速思索着霍虞此舉的意圖。
他深知,霍虞絕非沖動之人,這弓弩之下,藏着更深的謀劃。“殿下,這其中怕是有誤會,不如……”
霍虞卻仿若未聞,手中的弓弩微微擡起,瞄準了霍乾州。
這一次,蘇幕猜錯了,她隻是想置他們于死地,至于史官如何書寫與她何幹?成王敗寇,還不是她決定如何寫的。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霍虞要将他們置于死地的眼神,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兄弟死在眼前。
他早已經愣住了神色。
“皇姐......”
“霍喑澤,起兵謀反,霍亂朝堂,本宮欲網開一面,然朝堂不穩,大晉非我霍家天下,他若不死,本宮愧對大晉的黎民百姓。”
霍虞的手指輕輕搭在扳機上,那微微顫抖的指尖,洩露了她内心深處的波瀾。
但她的眼神卻無比堅定,仿佛眼前的霍乾州,已不再是她的至親,而是阻礙。
“皇姐......”霍乾州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在這寂靜的夜空中顯得格外凄厲。
或許這是他第一次真心實意的喊出的一聲皇姐,自出生以來的第一次。
蘇幕呆立在一旁,大腦一片空白。他看着霍虞,又看看城樓下驚恐的霍乾州,心中五味雜。
他并未阻止,也樂得見他們如此,他心中的雀躍,在此刻展露:很快了,馬上他的目的就要達成了。
“殿下,不可啊!”回中突然跑上城樓,,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太子殿下縱然有錯,但他畢竟是您的親弟弟,血濃于水,殿下怎能啊,不可啊......”
霍虞微微側目,看向回中,眼中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但很快又恢複了冷漠:“回大人,你跟随本宮多年,應當明白本宮的性子,也知道本宮的這一雙腿究竟是怎麼回事。”
回中聞言,身體猛地一震,臉上血色瞬間褪去,嘴唇顫抖着卻再也說不出話來。他當然知曉霍虞雙腿殘疾的緣由,是皇室權力傾軋下的殘酷惡果。
蘇幕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這一切,心中暗自得意。
他表面上是霍虞的心腹,忠心耿耿,可實際上,他有着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父親常說他心思重,早晚招緻禍患,可如今蘇家走到這一步,才是開始,沒有女子登基的,他要幫助霍虞走上至尊之位,然後掌控朝廷,霍虞,他歡喜得很,有野心是好事,但已經坐在輪椅上,他願意照顧她的餘生,此一生隻她一位妻子,不納妾,沒有通房。
可他看到霍虞的目光不在他身上,而是沉默的看着回中,點了點頭。
最後太子不過是押解進京,囚禁在了自己的宮殿,城外拒不投降的,早已被火藥炸為灰燼,京城中隻聽到一聲聲巨大的轟鳴,城外的大坑中,早已被炸的屍骨無存。
“霍虞,你有喜歡過我嗎?”
很晚了,蘇幕推着霍虞走在冰冷的長街上。
“三弟性子很好,别對他動手了。”
他微微一愣:“殿下在說什麼?”
“送進宮的宮女,你換了人,那些藥物,本來是滋補的藥物,本宮親自熬的,就是想讓父皇等到本宮歸來,聖旨在手,名正言順。”她閉着眼,伸手感受夜晚帶來的絲絲涼意。
“你不想本宮名正言順的登基,從老太傅死後,你就開始偷偷運走了本宮的一大批火藥。”她一點點拆穿他的意圖,“本宮不是不知,你對回中有敵意,他本不必成為驸馬。如今倒和你一樣,退婚書一封,霍毓已經送到回府。”
她向後伸手,喚他蹲在自己身邊,撫摸着他的發冠柔聲的說道:“蘇少師,你我婚約已經被先帝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