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藝靈正用帕子輕捂住鼻子,眼底嫌棄之意溢于言表。
長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怎麼,你不吃飯?”
常藝靈一噎,随即說道:”也不看看今日是什麼場合,太後面前如此失禮,若是被太後知曉,有你好果子吃!“
長甯用茶水漱了漱口,拿起帕子按了按唇角。
常藝靈半天得不到回應,起的七竅生煙渾身冒火。
她就是瞧不得長甯這股子高高在上的模樣!不就是一個打秋風的破落戶嗎?還真以為搭上了相爺就能一步登天???
她咬唇,給身邊丫鬟使了個眼色,丫鬟瞬間會意。
過了一會兒,侍女依次給賓客上酒。到長甯面前時,不知怎麼,侍女一個沒站穩,一整杯酒全灑在了長甯的衣裳上。
新露立馬拿起帕子給自家主子擦拭:“怎麼回事,拿個酒怎麼也拿不穩?”
侍女慌亂跪下道歉:”請姑娘恕罪,是奴婢沒看清腳下,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這才摔了酒杯。”
常藝靈捂嘴笑道:“看來老天都看不過眼啊!”
長甯示意侍女起身,“無事,下次小心些。”
侍女連忙道謝:“姑娘,我帶您去暖閣換身衣裳吧?”
一側衣袖全都濕了,若是就這樣穿着,确實不像樣,更何況如今天色漸冷,若穿着濕衣裳,肯定得凍着。
新露說:“主子,咱們還是去換一換吧?”
長甯點了點頭,便跟着侍女從側門出去了。
她們剛從院子裡出來,便瞧見不遠處三兩結群往這邊走來的女眷。
新露遠遠瞧見,眉心一跳,“主子,我們往那邊走吧?”
長甯還未置可否,那邊人就叫住了她們。三兩步間,來人便走近了。
為首的女子身材纖細,面容出衆。
她打量着長甯,好一會兒,才問道:“你可認識我?”
長甯擡眸,“不認識。”
女子一噎,過了會兒,擡起下巴:“賀裕庭是我大哥。”
長甯瞬間了然,原來面前這位是賀裕庭的親妹妹賀裕萱。
她是一早就知道賀裕萱的,隻是從未見過面。先前聽說這位萱姑娘探親去了,沒想到已經回來了。
“原來是萱表妹。”
賀裕萱惱羞成怒:“誰是你表妹??”
看起來賀裕庭這個妹妹并不喜歡她。不過沒關系,長甯想,她本也不想和相府的人牽扯太深。
想到這,她說:“今日不得巧,我趕着去換身衣裳,下次定去院子裡找表妹賠罪。你若是想尋表哥,他就在前院。”
說罷,和賀裕萱點頭示意便離開了。
賀裕萱身邊的姑娘說:“裕萱,你看,她壓根沒把你放在眼裡!這才剛進府就敢如此,若是這樣下去,以後你們相府豈非她說了算?”
賀裕萱捏緊手中的帕子,“我的府邸,還輪不到一個外人說的算。”
*
新露看着長甯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開口:“奴婢也是昨日才聽說,萱小姐今日回京。”
長甯“嗯”了一聲。
新露:”主子,您沒不高興吧?“
長甯一怔,半晌沒反應過來:“我為什麼要不高興?”
“萱小姐突然回來,這府裡——”
長甯明白了新露的意思。
她想了想,“新露,丞相府是萱表妹的家,她回來再正常不過了,我怎麼會不高興?再說我隻是借住丞相府,不會久留的。”
新露一愣,“您要離開?”
長甯無奈:“我沒有說我現在就要走,隻是我也不會一輩子住在丞相府的。”
“奴婢不管!”新露說:“主子,你若是走,一定要帶上奴婢!”
長甯沒有回答。
她若離開,那必定是兇險萬分。帶上新露,是不切實際的。
侍女帶着長甯到了一座院落門口,她推開門,對長甯說:“您進去換身衣裳,奴婢在門口守着。”
新露瞧了眼眼前的院子,倒是挺寬闊的,看着還挺氣派,隻是有些偏僻。她有些疑惑:“這是你們府裡的客院嗎?”
侍女微不可查的僵了僵,點了點頭:“是,隻是我們王府平常來的人少,這個院子沒什麼人用過。”
新露點了點頭,拿了一套新衣衫出來,沒注意到長甯從踏進這個院子開始就無比沉默。
長甯覺得自己的腳步好似不受自己控制了。
她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伸手觸碰梨木窗柩。
手剛探出去,身後忽然傳來低沉的嗓音。
“誰允許你們闖進來的?”
長甯回過頭,一眼裝進了祁淮漆黑銳利的眼眸中。
祁淮面色很冷,“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膽敢擅自闖入?”
普天之下,除了皇帝,誰敢穿着繡着金龍的衣裳?雖說隻是普通常服,但也沒人會認錯。
不知何時,院子裡的人都跪了下來,整個院子裡還站着的人隻有正前方睥睨萬生的帝王——和不知是吓住了還是怎麼,直直站在那兒一丁點動靜都沒有的長甯。
新露心下焦急,顧不得在皇上面前,在暗處輕輕扯了扯長甯。
可是祁淮卻沒等長甯有動作,上前輕輕捏住了她的下巴。
新露倒抽一口冷氣。
祁淮逼近她,呼吸間,似乎聞到了一股極淡的木蘭花香。
祁淮眸光肆意地在她面上一寸寸掠過,半點不加遮掩。
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
他指尖緩慢移動,指腹從她側臉滑過,輕輕觸碰她耳垂。
“你跟着朕來的?”
長甯目光微顫。
祁淮指腹有一搭沒一搭的在她耳後輕點着,似乎随時就能扯掉那根搖搖欲墜的面紗絲線。
“你怎麼知道朕在這兒?”
他嗓音很低,不知道是不是長甯的錯覺,她總覺得他話語之間,帶着一股子涼意。
“你,還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