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夜晚。
甯咚青心髒在狂跳,腦子裡一片空白,雙腿仿佛有自己的意識,帶動着她往前跑。
她想呼喊,想求救,卻看見街邊的一個個商鋪大門緊閉,害怕和恐懼宛如潮水一般侵蝕了全身,她不知道身後的人離她有多遠,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就會成為那把白刀子的刀鞘。
夕陽還在散發着最後一絲餘熱,之前找超市已經耗費了大半體力,甯咚青隻覺得越跑雙腿越沉重,喉嚨裡隐隐有股血腥味,然而背後緊随的腳步聲卻像催命鐘一樣,讓她無法停下來喘口氣。
甯咚青憑借着強烈的求生欲,一次又一次的轉向,想跑到一個人多的地方,可是為什麼,平時三兩步就見一個人的南城,這會卻宛如荒涼的貧瘠之地。
太陽好像要落山了。
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甯咚青已經控制不住自己隻用鼻呼吸,而是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真的跑不動了。
她扶着牆停下來,被汗水浸濕的衣服貼在牆上,牆壁還有熱量,脊背卻是冰涼的,從脖子裡冒出來的一股又一股的熱氣與額頭上滑落的汗珠彙合,甯咚青擡眼望向一步一步朝她走來的黑衣男人,死死地盯着他隐藏在衣袖裡,隻露出一點鋒利刀尖的匕首。
越來越近了。
110也打了,緊急聯系人也通知了,可是都沒來,都沒來,都沒來!
她想跑,但在這種恐懼與疲憊的雙重影響下,一旦停下來,似乎就再也跑不起來了。
和他拼命好了。
那人舉起刀子的時候,甯咚青自暴自棄地想。
“汪汪汪汪汪汪!!!!”
正當甯咚青擡手要去奪面前人手中明晃晃的匕首時,一陣激烈的犬吠聲響徹了整條寂靜的街道。
甯咚青看見一道白色猛地竄了出來,高高跳起,發狂地撕咬着犯人拿着刀子的手臂。
“操!”
那人吃痛,匕首掉在了地上,發出一聲脆響,他雙手和甯國慶搏鬥着,擡腿狠狠踢了它的腹部一腳,甯國慶嗚咽一聲,卻仍舊沒有松嘴。
甯咚青雙眼通紅,她撐着牆站起來,想去撿那把掉落在地的匕首,然而犯人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圖,在她靠近的瞬間,又踹了甯國慶一腳。
“别打它!”
甯咚青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淚眼婆娑,甯國慶本就不是剛烈的性子,被踹了兩腳,頃刻間沒了力氣,它被人甩開,重重砸在甯咚青身上。
甯咚青重心不穩,摔倒在地,撐在地面上的雙手被碎石片刺破,她淚眼朦胧的看着懷裡脫力的薩摩耶,想抱它,又害怕血沾上它的白毛。
犯人冷笑着,彎腰撿起了刀子。
“快跑,快跑!”
甯咚青将雙手在衣服上一擦,搖晃着懷裡的狗。
她眼裡的淚水控制不住地流,是害怕,還是恐懼?或許都有,但更多的是心疼,她撿來辛辛苦苦養大的小狗,現在卻躺在她懷裡奄奄一息,好像多年前,她在路邊見到它的時候,也是這樣。
宣告死亡的刀光從眼前閃過,甯咚青俯下身護住了甯國慶——
“砰!”
一聲巨響從頭頂響起,甯咚青錯愕擡眼,向柯拿着磚頭逆着光站在她面前,眼睛裡全是心疼、自責、悔恨和懊惱。
她看向旁邊,犯人被他一磚頭拍得失去了意識,腹部又被狠狠踹了一腳,整個人都飛了出去,砸在牆上,不知道是死是活。
“向——”
她出聲叫他,“柯”字還沒落下,就被人緊緊地抱在了懷裡,
甯咚青霎時被熟悉的木質冷香環繞,她砰砰亂跳的心髒瞬間就被撫平了不少,倒是他的心跳跳得雜亂無章。
甯咚青拍了拍他的後背,輕聲道:“我沒事。”
向柯沒說話,他将臉埋到她頸窩,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隻有後怕、自責、心疼……向柯狂跳的心一直平複不下來,如果他再晚一秒鐘,他都不敢去想後果。
過了大概半分鐘,他們中間的甯國慶動了一下,向柯回過神來,摸了狗頭一把,啞聲說道:“來之前我打了120。”
他摸摸懷中甯咚青的發頂,溫聲道:“你和國慶——”
話音戛然而止。
甯咚青奇怪地擡起頭。
“我和國慶怎麼——向柯!”
兩人身上被籠罩着黑色的影子,兇手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手中的刀子被鮮血染成紅色,血液順着刀身一滴一滴往下滑,流了一地。
甯咚青慌亂地伸出手想去幫他止血,卻怎麼也止不住,兇手站在後面冷笑着,寒光一閃手起刀落,想再補一刀。
向柯難以置信地扭頭,用手接住了刀刃,他想站起來,胸口上的傷口卻疼得他難以呼吸,手上的力道也使他隻能跪在地上,猛烈的疼痛使他不得不大口大口的喘息。
兇手似乎想将刀抽出來,卻發現這個人握力極大,一時間居然沒抽動,忽然腰上被甯咚青踢了一腳,他一時不察,手勁一松,刀子掉落在地上,發出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