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尚落了扇,側過頭和她對視,胸膛起伏,像是暗松了口氣。
瞿尚道:“祈安她們就在後面,你不用擔心。”
風兮搖點了點頭,一直懸在半空的心終于往下回落了一些。
瞿尚蹲下了身子,視線和她平齊,微歎說:“你們太冒進了。”
說着還拈掉了她頭上的一根枯草。
風兮搖視線凝在他微勾的唇角上,心下略覺得有些奇怪,但始終沒找到到底哪裡奇怪。
她自知理虧,要不是這次瞿尚來的及時,說不定還真遭了毒手,這下再想起,難免覺得後怕。
剖靈丹,對于修士而言,無異于凡人斷手斷腳,淪為一個廢人,沒人願意如此。
風兮搖輕聲說:“這次多虧有你。”
瞿尚背着光,叫人看不大清神情,他的聲音有些發冷:“沒人會一直這麼及時的出現,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風兮搖能聽出裡面的擔憂,所以對于其中夾雜着的生硬勸說,也全然不覺得哪裡佛了面子,反而很贊同地輕點了下頭。
“下次不會了。”
“對了,子容,勞煩你幫我解一下縛靈繩。”風兮搖揚頭看他。
瞿尚卻沒說話了。
他往她這邊探了手,指尖遊曆在風兮搖的脖頸處,輕碰之下的觸感微涼。
風兮搖眼底劃過茫然,有些不明就裡。
長久的信任,驅使着她生不出半點懷疑和猜忌,即便就表面來看,他這動作稍顯輕佻與輕浮。
然而目視着瞿尚那雙清淺的眼睛,風兮搖也實在不會往他處多想,隻覺他這般做定有他的道理。
冰涼的指尖輕輕從皮膚劃過,風兮搖無法自抑地感到有點不自在,今日天氣有這麼涼嗎?瞿尚的手為什麼會冰成這個樣子。
她縮了縮脖頸,還是忍不住疑惑發問:“子容,你這是……”
指尖輕挑,頸處細繩被勾了出來,連同那上面綴着的東西,模樣奇怪的镂空物件,棱狀。
風兮搖愣了,沒太明白眼前的狀況。
細弱的靈力銳化成刃,瞿尚很輕便地就把那件挂飾模樣的東西輕拽下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風兮搖擡眼,壓眉,心裡隐隐感到不妙。
瞿尚把密匙虛握在手心,烏黑的細繩從掌心探出,垂落到指背,輕勾在指骨。
他說:“兮搖,你可能不知道,你以為的這條吊墜并不是吊墜。”
“是密匙,用以開啟封魔大陣的。”臉上那些浮于表面的笑,徹底被抿化,露出的眼睛淡漠而索然,本就淩厲的眉眼重新展露無遺。
“我就是為此而來。”
這話如寒芒一般,簡直令風兮搖無法直視了,她腦中一片空白,發癡似的望着他,覺得陌生。
窗縫漏進的那點光一直往眼睛上晃,風兮搖眼中酸澀難奈,她閉了下眼睛。
……
林祈安搗騰着雙腿,快要掄出火星子來了,把不遠處的因為人交起手,産生的叮鈴哐啷甩到身後。
天知道,她們摸密道摸了多久,眼睛瞥瞎了,才能在滾動的塵沙裡,去勘索到些細枝末節,掘出線索。
好不容易把找到那群人販子了,官府那些人又吵着要找什麼時機,遲遲不肯動手,最後林祈安還是實在等不及了,用火燒了他們一間偏房,才真正動起手來。
好在這裡沒有那麼多機關密道,林祈安很快推開了一間屋子。
幾乎是推門的瞬間,光線就擠進了陰暗潮濕的空間,窩在一處的女人門聞聲瞬間就應了激,被堵住的嘴含糊嗚咽着,身體也不住地往裡面攘。
“不要害怕,我們是來救你們的。”林祈安立刻解釋,氣息不穩地低聲安撫。
女人們果然都安靜下來,但面上還殘留着未消的驚懼。
林祈安掃了一圈,沒見到想找的人,她心下倏然一緊,皺了皺眉。
“你們有沒有見到一個穿白衣服,年齡二十上下,大概和我差不多高的一個姑娘。”她一邊追問一邊來到一個姑娘身前,蹲下身子,幫她扯了嘴裡的東西,又拿出蓮花柄給她割開綁手的繩子。
頓了一下,林祈安把外衣解了,脫給了對方,她胸襟處的衣服已經被扯得變了形,露出一大片肌膚。
女子得了說話的自由,語速飛快,帶着焦急:“見過見過,她被帶到另間屋去了,說是要剖她的靈丹,你快些去吧!”
涼意瞬時從四肢百骸爬上來,林祈安全身僵直,腦子沒來得及作另想,腳已經往外跑了,在百忙之中想起來撂了句話。
“這邊勞煩你幫忙照看一下,官府的人就在後邊。”
裙裾随着匆忙的腳步翻飛着,踏出的揚塵起起伏伏,重新落回地面,也沾到鞋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