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已經忘記很多年的事情。

能一天想起兩次？

姚栗加速離開洗護區。

她走近貨架，拿起衛生巾，她聽見楊裙在對面貨架喊她，便帶着選好的衛生巾過去。

楊裙指着一個藍色的易拉罐：“奶啤！喝過嗎？我們要不要買一點？”

這個——

無語。

怎麼又是跟代芙瑤有關的東西。

高三畢業暑假的某天晚上，代芙瑤家沒大人，正逢姚栗被孟析拒絕了很傷心，兩人挑了超市看上去最溫和的奶啤回家買醉。

坐在地毯上，看綜藝，邊喝姚栗邊感慨早知道就不表白了，不表白還能當朋友，這下尴尬地要一輩子不能跟孟析見面。

代芙瑤喝酒上臉，滿臉通紅，輕輕笑了一聲，你覺得表白被拒絕就不能當朋友了？

姚栗點點頭，當然啊，就不說表白的人吧，被表白的人如果不喜歡，拒絕了之後再碰面，也總會覺得不自在，想着這個人這麼喜歡我我卻狠心拒絕了她，嗯，反正是我就一定沒辦法當朋友了。

代芙瑤呼口酒氣，喃喃感歎，幸好我不喜歡你啊。

姚栗被逗笑，我也是，幸，好。

這句幸好。

我應該還能有資格說吧。

姚栗堅決拉走楊裙：“不要喝酒！”

楊裙掙紮：“不是！那是奶啤！度數應該不高的吧！”

“喝可樂！”

“都不是一個東西！”

姚栗咬牙：“我請客！喝可樂！”

一聽可樂被放在代芙瑤跟前。

一桌熱熱鬧鬧。

章辭念在發呆的代芙瑤身邊坐下：“我幫你打開？”

“哦不用。”代芙瑤搶先拿起易拉罐，拉開，把章辭念遞來的吸管放進去。

章辭念笑說：“你和姚栗又吵架了吧？”

“什麼？沒有？”

“那就是單方面？”章辭念想了想，“看剛才情況好像是她不想理你？”

“嘶。”代芙瑤皺眉，看章辭念，“你都看出來了？”

章辭念點點頭：“非常明顯啊，她明明是個挺愛笑的人。”

“嗯，我倒是猜想過她這樣的原因，但想來想去，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

章辭念挑挑眉：“哪裡不一樣？”

“就——”代芙瑤回過神，差點被章辭念帶着跑，“哎好啦，不說這個，排球比賽挂學分的事情怎麼樣了？”

“哦，我們已經跟系上定好了，嚴格來說，還是挂體育課的分，不過願意參加系上隊伍的人是優先挂分的，你來一定沒問題。”

代芙瑤舒口氣：“那就好。”

“其實你不怎麼缺課，專業成績也很好，幹嘛這麼早擔心這些。”

代芙瑤喝口可樂：“喔，我以防萬一而已。”

“你租的房子怎麼樣了？”

說到這個。

代芙瑤想起來，打開微信，把姚栗早上發她的談價結果又仔細看了遍。

她回章辭念：“下個月一号起租。”

“真的打算一個人住？”

代芙瑤：“嗯。”

“連你的朋友也不邀請嗎？”

“朋友？”代芙瑤愣了下，才笑着，不确定地問，“你該不會是說姚栗吧？”

放下裝了一大堆零食的塑料袋。

姚栗大方地對舍友們拍拍手：“感謝朋友們晚餐對代芙瑤的照顧，這是我跟代芙瑤請大家吃的。”

一路參與的楊裙：“你跟代芙瑤？”

姚栗嗯哼一聲：“我就說你誤會啦，你又不信，她微信裡給我說好的。”

“Fine。”楊裙翻薯片，“當我雷達失靈吧。”

姚栗轉身，從小衣櫃裡取睡衣：“你們沒人要洗澡吧，我先洗澡了。”

熱水淋在身上。

姚栗很少覺得這麼疲憊。

身心俱疲。

但這一整天她也沒忙什麼。

甚至還悠哉哉曬了一下午太陽。

她洗完澡，收拾好，象征性帶着一包零食上床，放下遮光簾的一刻。

“解脫了。”姚栗輕念。

倒在床上，什麼都沒做，手機也沒看，隻閉着眼安靜聽床下面三位室友的閑聊。

睡意上來了，迷迷糊糊地聽，談戀愛，真的假的，在教學樓，什麼，接吻啊？

姚栗接到代芙瑤的電話。

她從宿舍一路跑到三教的樓頂，五樓，平日裡鎖上的鐵門被她輕易推開了。

代芙瑤還沒換衣服。

還是下午那套裝扮，白色的運動包被放在代芙瑤腳邊。

她在夜色中，風中，安安靜靜等着姚栗走近。

她聽見自己說了很奇怪的一句話：“代芙瑤，這裡萬一有監控怎麼辦。”

“沒有，你放心，這裡一定沒有。”

她咽咽口水，站定在代芙瑤跟前，仿佛能聞見代芙瑤身上那清香的舒膚佳的香味：“可是，我跟你隻是朋友。”

代芙瑤就說：“那你不想試試跟朋友接吻的感覺嗎？”

朦胧，模糊，又柔軟的觸感，姚栗看見了代芙瑤臉上的那顆痣。

然後她坐在了教室裡。

高中教室。

代芙瑤從第一排起身，路過她，她害怕地抓緊代芙瑤的手，急得要哭了：“代芙瑤！不是你跟我說沒關系的嗎？”

代芙瑤甩開她的手：“不是你說表白了就不能當朋友了嗎，姚栗，你怎麼會喜歡我啊，你真的很奇怪。”

咚！

重物掉在地面上。

姚栗睜開眼，心跳鈍重，耳邊還是舍友們的笑聲。

楊裙在抱歉：“哎呀不好意思沒拿穩！”

“你小點聲！姚栗可能睡着了！”

姚栗張張嘴，想說沒有，但她發現她的心還困在夢境中，聲音也發不出來。

枕頭邊的手機震了震。

姚栗趕緊拿起來。

她點開短信，歎口氣。

【服務提醒：躍動校園，服務升級！尊敬的客戶：區域移動手機信号已全面優化升級，請您安心……退訂請發送TD。】

姚栗狠狠點下TD兩個字母。

發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