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了他許久,她才舍得撒開手,張張嘴想說話,卻發現嘴唇幹涸地粘在一起。
趙虓瞅了一眼,不快地斥錦钰:“怎麼伺候得,連個水也不知喂?”
錦钰慌張跪下去,甯悠卻攔他:“無事的,就這一次。她這些日身子也不暢,難免疏忽。”
他揮揮手道聲算了,讓錦钰端水過來,拿了勺親自吹着喂她。可他動作實在别扭粗拙,甯悠便自己接過碗去,慢慢喝了些。
凝了他一會兒,忽想起來:“殿下可有傷到何處?”
“不曾。”
“那便好。您瞧着操勞了。”
趙虓表示不必放在心上,她才道:“妾方才做了噩夢。”
“什麼夢?”
“夢到妾大限将至了。”
這話是能随便挂在嘴邊的?早知就不該順着她問。他蹙眉輕斥:“有了身子該當母親的人了,胡說八道什麼。”
“您已知道了?”
他見她不喝了,把碗接去拿走,“頭回當爹,這般大的事能不知道?回來路上就知道了。聽說是來的時候還遇上了大雪?”
甯悠點頭。
他攥攥她的手,手掌探到她腹上:“你受苦了。這些日天冷,就在府裡好好養着,哪兒也别去。我讓王淮仔細伺候着,你想吃什麼、缺什麼用度,随時吩咐。”
甯悠向他道過謝,“明兒就是新年了,這孩子這時候來,算不算是給殿下往後的運勢開了個好頭?”
趙虓粗笑聲,摟過她在臉蛋上狠狠親了一口,“你倒會說。我這兒正是旗開得勝,馬到成功呢,他小子來得可正是時候,給他爹賀喜來了!”
甯悠喜歡看他如此開心的模樣,樂見他笑,而不是總黑着張臉。剛成親那會兒他臉上還常見笑顔,後來不久便鐵闆似的陰沉着了。這不能不說有她的過失,這一回她萬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殿下可想過了名字?”
按照父皇給他這支定下“順襄宜逢吉”的字輩,兒子該是“順”字輩的。隻是這時候趙虓應該還沒有想過取名的事,“衍”這個字,是後來大軍班師以後,兒子出世向京中報喜,才由今上禦賜,得名“趙順衍”。
趙虓道:“還不曾想過,嫡子的字号自當要留給父親定奪。先取個乳名吧。”
甯悠還想用回以前的,便道:“寅兒如何?”
父親名中帶虎,字猙虎,長子喚作“寅”之兒,順理成章。
趙虓聽後大笑:“吾阚為虓虎,吾兒是為虎犢,甚好!”摟着她,對她腹中道,“好小子,好好地長,等出世了,爹給你做一副狴犴金甲。”
甯悠心裡忽然沒底兒。現在聊這些會否太早了些,若今世這頭胎是個姑娘呢?
卻不敢潑他冷水,隻嗔他聲:“還在娘胎裡,您就想着帶他上陣了。”
“老子英雄兒好漢,娘胎裡就得教導起來,勿得失機。”
甯悠便順水推舟:“那您要多抽時間來對他說說話,給他開蒙。”
“自然。”
趁他高興,甯悠想起甯翊的事來,“殿下,有一事妾不知該不該提……”
“怎麼,有何不該?”
“怕要敗了您的好興緻。”
趙虓今兒心情上佳,柔和道:“說吧,你這兩句已吊起我胃口來,都說到這兒了就别繞彎子了。”
甯悠忙說:“是四郎的事。妾知道他給您闖禍了,該當如何責罰全憑您發話,即便您要将他逐出軍中,妾也絕不為他求情。”
趙虓側目望着她,面上并無愠色:“他這簍子捅得确是不小啊,本來我是打算好好收拾他一頓,起碼打他十棍子不行。但兒子來了,看在這小子是他小舅的份上,就免他遭這皮肉之苦,給他個機會将功補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