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落到郭嵇撤退了,但當他一路跑回景州時,卻發現城門緊閉,竟無一守軍給他大軍開門。
背後是趙虓緊追不舍的追軍,眼瞅都到了老家了,卻沒人給開門,郭嵇着了慌,大聲喊:“守将魯典何在!?為何不開城門!”
魯典早就被前年調任景州任知府的邱士钊給策反了,他站在城門樓上往下扔了個旗杆子,說:“不好意思了郭帥,天太晚了,開城門太過冒險,為了咱們這守城的幾萬多将士的性命安危,實在不便,就辛苦您在城外湊合一夜吧?”
就着将暗未暗的天光,郭嵇定睛一看,他竟然是扔了一面白旗下來。
郭嵇差點沒背過氣去。
十五萬大軍退無可退,隻好又轉身來面對趙虓奮力拼殺。但他這面激戰時,背後魯典卻開了城門,不是迎接他,而是包夾他!
郭嵇絕望之下唯有仰天長嘯一聲,壯懷激烈地拔刀自裁,向朝廷以死謝罪。
趙虓對郭嵇的死是相當惋惜的,本來沒打算殺他,誰知道此人如此剛烈?但他的死對他來說無疑又是一件莫大的好事,十五萬大軍除了戰死的、四散奔逃的,其餘的近十萬人都成為了降軍或是俘虜。一時半會,朝廷是難以再征到這般多的兵馬了,這便給他了可以喘息休整的機會。
進入景州城中,邱士钊帶着府衙的官兵們一如十來年前一樣,對趙虓是熱情相迎。
趙虓拉着他撫臂拍肩,連稱:“多虧府台您啊!”
邱士钊拜道:“臣這些年受殿下恩惠,豈有不報之理!”
當年邱士钊被馮必清等太子黨的人給禍禍到甑城,他心中不平,郁郁不得志。趙虓兩次巡藩之後都為他向朝廷上書美言,他才從甑城被挪到了景州。雖然也還沒回京城去,但這兒離他老家不遠,他打心眼兒裡是感激趙虓的。再加上對太子黨的痛恨,趙虓一舉兵,邱士钊就急得給趙虓送了兩封信表明投奔之意。
但是當時時機還不成熟,一來景州離得遠,二來城中這些守将們都是什麼心思還不清楚,三來郭嵇大軍駐紮不遠,不好明目張膽。于是趙虓就讓他按捺住别動,先做魯典等人的工作,待做通了,再與他裡應外合配合上這麼一出計謀。
經此大勝,拿下景州,下一步便是南下佥德,直指上京。
佥德府位于上京和順安連線的中點之處,自古以來居險以扼北,過了佥德南下便是廣袤的南部平原,幾百裡地一馬平川,除了快到上京腹地的祁水和赢州兩城,可以說再無其他關口重城可以作為屏障。
隻要拿下佥德,直搗上京不過時間問題。因此佥德當年才會被後齊定為中都,大靖建國初年,後齊也屢次組織反攻勢必奪下佥德。兩國為争奪佥德府這一戰略要地打了近三年,最終才以大靖獲勝告終。
朝廷也知道中都佥德的重要性,倉促命甯武為大将軍,這次領兵二十餘萬,号稱五十萬大軍急速挺進佥德駐防,生怕中都失守。
此時距離趙虓起兵才隻過了四個多月,天兒已經熱了起來,南面潮濕悶熱的氣候讓趙虓很不适應,北方過來的軍士也大多水土不服,好些都病倒了。
甯武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不僅僅因為他是甯悠的二哥,趙虓的大舅哥,倆人打小就在沙場上一起長起來,他對趙虓不說了若指掌,也是相當了解。而且兩人還是同一個老師——甯桂勇教出來的,稍有什麼動作都會被對方看穿意圖,哪有什麼秘密可言?
而且比起甯武,趙虓還有一極大劣勢,佥德是甯武的老家,對此地他恐怕熟悉到了每條小路,每處地形。而趙虓不僅不熟悉,再加上兵力差距、北軍水土不服,如果交手,此一戰僅從紙面上對比他就已經落于下風了。
拿佥德,不可能一蹴而就,大軍需要休息,他也得做好籌劃。而且,他不是還有甯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