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謠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閉上眼睛回想夢中的一切。
牢内的動靜,兮落自然看到眼裡,她看向童謠。從童謠出現,自始至終都是一個變數,她看向湖底,越來越多的陰氣,她不容許自己的謀劃出現變數。她轉身凝聚力量,吸收陰氣,向童謠揮去。
張山拿出八卦鏡,八卦鏡發出金光,擋住陰氣。
童謠回憶着夢境,憶到兮落的慘死,憶到兮落去拿煥顔珠,憶到那副畫。她睜開眼,看向兮落"你明知叛軍進了鹹陽城,未想着逃跑,反而跑進王宮,去取煥顔珠。煥顔珠對你而言,比命都重要,你還記得你為何要取煥顔珠嗎?"
兮落聽到愣住了,你呆呆的看向童謠,片刻之後道"我隻記得死前被無數人踩踏,最終血肉模糊,魂魄殘缺。隻餘對世人的怨與恨,哪還記得之前之事。"
"不,你的怨與恨不是針對踩踏之人。我看到你在宮殿内叩拜一副畫像,那是一對恩愛的夫妻。你跪在他們面前痛苦哭泣,眼中全是不甘與怨恨。聽到叛軍攻進來,你隐藏不甘與怨恨,取出煥顔珠,說明,你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兮落,你想想吧,到底什麼事情比你的命還重要,哪怕是死,也要握緊煥顔珠..."
"是這樣嗎..."
"是這樣,你想想,比命都重要的事情,怎會忘記..."
兮落疑惑的看向煥顔珠,片刻之後她的頭開始疼,猶如針刺般的疼痛,緊接着頭開始暈,出現天旋地轉。
"童謠,控制住煥顔珠,快..."兮落嘴發出聲音,但語調是幽若的。
"要怎麼控制,她隻是一個凡人。你說,由老子施法..."張山焦急插嘴。
"不行,隻能是童謠。天地陰陽,太初有道,世間之法,萬物..."聲音停止,兮落擡起頭,嘲諷的看向衆人。此時的她已經奪回身體的掌控權,她轉身伸手去拿煥顔珠,但煥顔珠卻發出紫光,刺痛她的手無法動彈。
張山見此,快速的走到童謠身後,凝聚靈力傳給童謠,緊接着喊"都看着幹什麼,凝聚力量傳給童謠——"
呂嵩等人聽到,依次排好,傳輸力量給童謠。
童謠感覺到身體裡充滿力量,她看向煥顔珠,感受到煥顔珠在向自己呼喚。她雙手相合,又分開,雙指做着手勢,眼中出現紫光,照射到煥顔珠上,煥顔珠感受到相似的力量,向童謠飛來,落在童謠胸前。
兮落見此,轉身向黑色漩渦跳去,卻在半空中身體僵住,無法動彈。
這時,童謠的聲音響起"天地陰陽,太初有道,世間之法,萬物相生。天地靈氣,凝聚于前,供吾驅使,懲奸除惡,滌蕩世間,滌——"話音落下,煥顔珠發出明亮的紫光。
"封——"煥顔珠上的紫光沖入湖底,沖進陰氣之中,兩種力量相互較量,最終紫光勝利,陰氣消失,随之湖底内的黑色漩渦也消失。
"覆——"煥顔珠上的紫光撒入湖水中,湖水恢複成最初。
"出——"煥顔珠上的紫光包裹着兮落,慢慢的紫光凝聚在兮落的眉心,一團白光從眉心裡出來。白光變成了童謠夢中的兮落,兮落看着自己虛空的身體,向原先的身體飛去,被阻擋在外。
兮落向被幽若占據的身體大喊"為什麼?你不是說過我們餘生為伴。你不是說過,我們自此之後是雙生花,同生共死嗎?"
"對不起,我不忍心看着夫君人不人鬼不鬼,我不願看到世人惶恐度日,我更不願看到你一錯再錯。"
"你隻有沾染到我的靈魂,依附着我才能在人間行走。離開了我,你隻能回到煥顔珠内,孤寂為伴...即使是這樣,你也要離開我嗎?"
"我本是煥顔珠的器靈,理應回到珠内..."幽若說完,看向童謠"我本是無知無覺。突然一天,感受到兮落的不甘與怨恨,心中升起憐憫,把她收入煥顔珠中。從此有了朋友,懂得了情誼,感同她的不甘與掙紮,願承擔她的一切。所以,在看到衛家小姐遇險時袖手旁觀,并趁衛家小姐剛死之時,進入身體。使兮落有了身體,可以謀劃。而我也看到了人間的風花雪月,體會到了人的七情六欲,有了貪念...
所以事情到如今這般,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隻願上蒼在給予她一絲憐憫,她所犯的過我來擔,她的罰我來受,隻希望能給她一個安身之所。"
"不,我的過與罰我自己受,憑什麼由你來擔,我不要你假好心..."
幽若看向嘴中不滿,但滿臉擔憂的兮落。露出微笑,之後變成哀傷,她痛苦的閉上眼,片刻之後睜開,十指交叉旋轉,凝結出一團白光,指向兮落"你的記憶在我這,我如今還給你。對不起,我想讓你快樂,但你雖失去了記憶,心中的不甘與怨恨卻未消失,也許記起來你才能找到你往後的路..."
白光進入兮落頭部,一段段記憶紛至沓來,她痛苦的蹲下,止不住的顫抖,口中呢喃道"公主...小公主...我還要救小公主...小公主..."
劉青、呂嵩、張侯聽到眼中露出震驚,他們相視一眼,情緒藏于心底,都未作聲。
童謠看到兮落,心中升起不忍,她看向張山"師傅,你救救她...煥顔珠有了自己的意識,就是因為有了自己的意識,對兮落産生了不滿,所以在她們離開煥顔珠時,隐藏了起來。這次煥顔珠定不會允許兮落回去,這樣兮落就會魂飛魄散...師傅,徒兒求求你...求求你..."
張山沉默的看着童謠,不明白她為何如此維護這個孽魂。
童謠見張山隻是沉默,她焦急的跪在地上向張山哀求。
劉青瞳孔一縮,震驚的看向兮落,隻見兮落呆呆的看着童謠。他低下頭,眼中出現掙紮,但在童謠一聲一聲乞求中擡起頭,走到張山身前,扶起童謠"你可以驅動煥顔珠,你可以用煥顔珠..."
童謠搖了搖頭,淚眼婆娑的看向張山"煥顔珠不救,隻能師傅救...師傅,您若是不救,把我逐出師門吧,雲夢山的令牌,我也還給你..."
"雲夢山竟然還有傳人...."兮落冷笑的看向張山。
"你什麼意思?"
"雲夢山被我家公子給屠了,雲夢山所有門人的屍骨,堆在斷天塔内不得超生..."
張山瞋目裂眦,要向前沖,被童謠抱緊大腿攔住,童謠大喊"兮落,你閉嘴..."
"我為什麼不能說,雲夢山做的那些腌臜事為什麼不能說?三百多名修道者,自诩超脫紅塵不問世事,諸國被滅時,未有一人敢下山。等天下平定之時,卻要用小公主獻祭,說要改天道,要滅暴政,重振諸國榮耀...我家小公主隻有五歲啊...你們權力之争,私謀貪欲關她何事,憑什麼她要五馬分屍,憑什麼她要靈魂永墜,受烈火永灼之苦...你既是雲夢山之人,你扪心自問,這是仙道還是魔道..."
張山眼眶通紅"不,你說的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你進斷天塔一探就知。哦,對了,斷天塔被我家公子設了禁制,除非找到小公主的屍骨,斷天塔的門才能開。否則小公主多受一日苦,塔内的所有雲夢山子弟,就多受十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