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抱緊了雙腿,驚恐地環顧着四周。
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血腥,終年不見陽光的牆角滿是斑駁,上面爬滿了綠色的青苔,隐隐約約有一股黴爛的味道。
滿是鐵鏽的栅欄上血迹斑斑,堅硬而冰涼。
牢房頂部的天窗發出淡藍色的光,隐約能聽到外面淅淅瀝瀝的雨水聲。
渾身濕透的她在昏暗中蜷縮着。
江詩婉一身紅色婚服,頭上絢麗奪目的鳳冠甚至諷刺,她驚恐的眼神裡透着委屈和不甘。
和今日在葉首輔府邸見到新郎的痛苦相比,受到的這些罪又算得了什麼?
她出生在官宦世家,父親是工部尚書,因他修築的堤壩轟然崩塌緻使百萬民生流離失所而被朝廷彈劾至死。
她從小錦衣玉食的日子在六歲時戛然而止,因此事全家滿門抄斬。
跟随她身邊的嬷嬷九死一生護她周全,兩人自此躲避在城郊的桃花村。
從小與她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的心愛之人日夜苦讀,發奮讀書,江詩婉舍身陪在他身邊。
如今他蟾宮折桂,卻棄與之有婚約的她而去,轉身入贅到她的仇人世家。
孑然一身的江詩婉十年來無數次被仇人追殺,前幾日她被官兵逼迫至懸崖之下,待她再次醒來卻發現自己重生了。
她重生到了負心人成親的這日。
這一世,她不再選擇忍辱負重,而是主動出擊。
發誓要為父沉冤昭雪,要那個負心人下地獄。
今日她處心積慮見到自己的心上人,卻被現場他那奢華的洞房花燭所傷。
然而他的翻臉無情卻更是讓她寒心。
負心人與她翻臉令她徹底慌了,江詩婉從沒有想過他會背叛自己。
打從六歲起,她就跟着一無所有的他。
她陪他一起刻苦攻讀十年之久才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
她以為她終會成為他的夫人,她為他付出了那麼多甚至性命。
他怎麼轉身就與葉首輔的愛女結為伉俪?
想到此處,黑暗中的江詩婉眼眸中噙滿了淚水。
她把身上單薄的衣裳又緊了緊,這秋日的雨水并不頻繁,而如今又加上冷風肆虐屬實不尋常。
她靜靜地聽着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蹙眉思索着如何脫身。
“來人啊,有沒有人?”
“堂堂的大理寺少卿就是這麼辦案的嗎?不等查清楚就把人關押在這裡。”
她突然站起身來,瘋狂地拍打着牢房冰涼的欄杆。
“被關押的應該是葉首輔,他害死了我的父親。”
江詩婉邊拍打着栅欄邊沖着外面嘶吼。
她旁邊被關押的犯人見她夜半如此吵鬧,忍不住奮力拍打牢房的栅欄大聲斥責着。
她見無濟于事便又蜷縮在牢房的角落裡忍不住抽泣起來。
親人伸冤未果,負心人又背叛。
此刻的她内心無助孤立無援,堅強的内心此刻又土崩瓦解。
江詩婉把頭埋在雙腿中忍不住抽泣起來。
。。。。。。
這大理寺少卿司遙破案無數,不畏強權想要引起她的注意獲得他的信任着實需要費些工夫。
如今的她為了躲避葉首輔的追殺隐姓埋名。
為了進入大理寺尋找當年父親那起謀殺案的卷宗,也為了能令破盡天下奇案的司少卿助其破案,她不得不用此計铤而走險。
費勁心機進入葉閣老府邸的她為了不被認出,親自用匕首劃傷了自己的臉。
從未失手的她在見到司少卿的那一刻竟被殺的無處遁形。
不知過了多久,朦胧中的她被鎖鍊的響動吵醒,她還未來得及看清來者何人就被連拉帶拽地向牢房外拉去。
瞬間清醒的她奮力掙紮着卻無濟于事。
鐵窗之外,陽光如此刺眼。
她被兩個獄卒架着穿過大理寺的庭院,走到不遠處的側房向裡一扔完事。
江詩婉摔進了房間,待她從地上爬起便被早已等候多時的兩個婢女按在了梳妝台前。
“你們要做什麼?”
她警惕地盯着眼前這兩個一手拿換洗衣裳,一手拿毛巾的她們。
“姑娘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待會兒,你便知曉了。”
頃刻功夫,她便被打扮得猶如出水芙蓉般。
煥然一新的她再加上天生麗質,此刻的她美得驚為天人。
其中一個婢女拿過來一頂帷帽替她遮擋住臉上的傷痕。
另外的婢女打開房門示意守在外面的官兵已梳洗打扮完畢。
而後她又被拽着向外面走去。
江詩婉被帶到了一間正房,透過屏風她見桌上香爐袅袅,空氣中散發着檀香的味道。
光影交錯間,隻見司少卿和賓客聊興正濃。
她緩緩地擡起頭仔細分辨後才知來者正是與之有血海深仇的葉首輔。
她透過帷帽的紗簾瞥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司少卿後悄然跪下行禮。
仇人近在眼前,她的内心翻江倒海,便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藏在袖口裡的匕首。
當年身為工部尚書的父親修築九個省的堤壩被連續三天的暴雨沖垮。一下之下萬人之上的葉閣老彈劾父親緻使整個家族被滿門抄斬。
“如今葉首輔親自來見你,還不趕快道歉。”
司遙見她還倒訓趣,隔着室内中間的屏風訓斥到。
趴在地上的江詩婉嘴角露出不屑的笑,擡起頭意味深長地盯着眼前葉首輔那模糊的身影。
“小女江詩婉拜見葉首輔。”
“走上前來。”
屏風後傳來聲如洪鐘的聲音,那聲壓極強正嚴厲色令人甚是恐懼。
江詩婉緊握匕首的手緊了緊。
膚如凝脂,鼻膩鵝脂,齒如瓠犀,手如柔荑------出自《紅樓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