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遙坐在書房裡已經有好幾日沒有出來過了,他的手下評事張田、主簿王正、還有司直魯達也在閉門思過。
他的這些手下是相當的心大,被大理寺卿閉門思過後幾人閑來無事在辦公場所打起了牌。
身材魁梧的魯達最能咋呼,他們的聲音已經吵到正在裡側看卷宗的司遙。
司遙見他們被懲罰并沒有多焦慮,他愁眉苦臉地捏了捏自己的額頭。
“司少卿,您過來和我們一起玩吧,咱們又沒有案子來破,打發時間嘛。”
隻見魯達走了過來把他從書桌前拽了起來。
“你們玩。”
司遙趕緊擺着手,他并沒有告知自己是如何被父親懲罰的。
花滿樓的案子已經轉交給西院來做了,目前他們已經被他的父親完全架空了。
在父親的手下辦事,他受了太多不公平的待遇,不管遇到何事與他有沒有關系,他都會受到懲罰。
不光受到懲罰,還比旁人的懲罰更重時間更久。
想到這些他的心裡總是充滿着不甘,他想不能為何自己的父親不聽自己的任何辯解。
“少卿,不要苦惱了,您父親對你太過嚴厲,這是我們有目共睹的,但是這又有何辦法呢?”
魯達見他闆着個臉,無奈地吐槽道。
“您這生活也太無聊了,除了破案就是看卷宗。來來,和我們打會牌吧。”他生拉硬拽着把司遙拉到了正打得火熱的幾個面前。
“各位,你們知曉這次我們闖的禍事有多嚴重嗎?那花滿樓官伎案已經交由西院來做了。”司遙心有不甘。
如果他們東院再拿不到大案子,那這個月的俸祿還不夠被懲罰的,他這些手下有的可是在養家糊口。
他怎麼能不着急呢?
然,這幾位并沒有聽進去他的話,依舊打得火熱。
“司少卿,我們已經習慣了。”評事張田嬉皮笑臉地把手中的牌往地上一摔。
其它人頭都根本沒有擡起來,顯然對于這種不公平的待遇他們早已經司空見慣。
“少卿大人,跟着您吃這種苦還少嗎?”主簿王正平時少言寡語,好不容易發個言能驚天地泣鬼神。
他此話一出,每個人不由得打了個寒戰,令本就荒涼的清蓮别院更加的冷清。
尴尬的氣氛令在場的人目瞪口呆。
司遙對于他的坦蕩是相當的震驚:“王正,你什麼意思?”
王正見到司少卿那憤怒的眼神,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少,少卿,下官不是那個意思。”
“你們實在是太令我失望了。”司遙忍不住心痛地低下了頭去轉身向側室走去。
“你不是這個意思,是哪個意思?”其它幾個見到司遙生氣了,忍不住把他圍起來群起而攻之。
“司大人救命啊。”
待司遙回到了裡屋的座位上又聽到了外面王正那鬼哭狼嚎的求救聲。
他并沒有生氣,隻是氣恨這些同事們遇到懲罰竟然沒有一絲絲的悔意,并不把東院的将來放在心上。
痛苦閉眼的他又迫使自己靜下心來,繼續看着桌面上還未看完的卷宗。
隻是這一回他無論如何也看不下去了,滿腦子想的竟然是那未與之告别的江詩婉。
他覺得有愧于她,那案子匆忙之間被杜淩搶功結案,後又被他趁着夜色扔到了遠離京城的京郊。
他不是沒有找過杜淩,隻是一切都塵埃落定,他又因大理寺東西院起矛盾而被閉門思過,實在是沒有機會能出去尋她。
此時的杜淩因為那樁破壞婚儀案迅速結案而被葉閣老點名贊揚,大理寺因此得到了少有的殊榮。
*
已經到國子監任監丞的謝司珩依舊保持着每日刻苦攻讀的習慣。
到了國子監,他并沒有交到朋友,每日依舊兩點一線。
自從他嫁入到了葉家,他就失去了自由,每天被葉閣老安排的手下所監視。
他每天除了去國子監報道就是回府,一言一行都盡在葉首輔的掌握之中。
謝司珩每日回到府邸都會路過那花滿樓,隻是不知道怎麼了他每次從那裡路過都會有異樣的感覺。
這日,他的馬車又緩緩地來到了花滿樓。
坐在馬車中的他望着車窗外陰沉沉的天空又陷入了沉重的回憶之中。
“謝監丞,聽說花滿樓新來的那位舞伎不僅漂亮還擅長音律和舞藝,要不要進去看看?”
趕車的車夫突然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愁眉苦臉的他。
車夫見他無動于衷,于是緊緊地拉了下缰繩:“謝監丞,聽說那新來的舞伎比那之前的陳雪還漂亮,快下來一睹芳容吧。”
隻是那謝司珩并沒有興趣,他催促着車夫趕緊離開。
車夫見他這樣掃興,也隻好拉起缰繩又繼續向前走去。
馬車身後跟着他的人也都悻悻地跟在馬車的背後。
不知何時陰沉沉的天空中飄落起星星點點的雪花,這些雪花洋洋灑灑地飄落到幹枯毫無生機的樹枝上,飄向了暗沉無光澤的房屋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