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臨感受到了重生之後最大的荒謬。
唐簡昔緩緩坐正身體,冷冷開口:“我不喜歡從你嘴裡聽到‘昔昔’這兩個字。這裡是導師休息室,你是選手,稱呼我唐導師,明白嗎?”
宗臨将目光從尚骜身上挪開,難以置信地看向唐簡昔,“……昔昔,你怎麼了?”
唐簡昔絲毫不為所動,甚至因為他再次這麼喊她,有些難以忍受地皺了皺眉頭。
尚骜一肚子疑問與抗議硬生生憋了回去。這種場面他從未經曆過,想走又不好開口,留下又很煎熬。他瞬間開始後悔之前一時沖動來找唐簡昔對峙的決定了。
宗臨被唐簡昔的冷漠深深刺痛了。她怎麼能像對待陌生人一樣對待他?
這個時候,他們,他們不應該情正濃嗎?
宗臨立在原地,因為情緒太過激蕩整個人都在微微顫動。他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種猜測,直到某個瞬間,一個最不可能卻又最符合現狀的猜想瞬間沖了出來,躍上心間。
他猛地沖到唐簡昔身前,半蹲着伸手牢牢捉住唐簡昔的胳膊,出口的話音都帶着顫,“你,你是不是……和我一樣?”
宗臨還沒完全喪失理智,有尚骜在場,他把即将脫口的“重生”吞了回去。
“你放開,很痛!”唐簡昔痛苦地嘶了一聲,企圖甩開他的手。
宗臨的手指按到了她右手臂肘彎處,恰好壓在她輸液的針口上。
之前在現場,因為發現宗臨重生,唐簡昔曾因情緒失控無意間掐到了這裡。現在被宗臨一壓,原本隻是隐隐的鈍痛立刻變得銳利,令人無法忍受。
“你回答我!是不是,到底是不是?你是不是和我的情況一樣,你是不是她?啊?你告訴我啊!”
宗臨瘋了似的死死制住她的掙紮,嘴裡喃喃着執着要一個答案。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拼命掙紮間,唐簡昔臉都紅了還是擺脫不了他的桎梏,壓抑許久的恨意頓時冒了頭,“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你來找我,不就是想質問我為什麼把票投給了别人?”
宗臨一怔,這确實是他找過來的原因之一,但……
本來因為宗臨的粗魯想要上前制止他的尚骜也擡頭看向唐簡昔。
唐簡昔掙不開,幹脆停下掙紮的動作,“不妨告訴你,是,當初我來節目組當導師,确實是被你的音樂夢想打動,想要幫你一把。不過很可惜,今天這一場你的表現令我很失望,讓我看明白了許多事情,更讓我發現了一塊比你有潛力有天賦的璞玉。”
“……誰?尚骜?”宗臨冷靜了不少,啞着嗓子開了口,“就他?”
尚骜微微瞪大雙眼,屏息等待着唐簡昔的答案。
唐簡昔緩緩笑了,笑意化作尖刀直直刺進宗臨的心髒,“沒錯,就是他。在我心裡,他比你優秀。我能因為你的音樂才華欣賞你,當然也能因為更好的璞玉放棄你啊,這很難理解嗎?換做我是你,現在就應該有點自尊,盡快離開我的休息室。”
“不……”宗臨難以接受這樣的回答,他艱難地從喉嚨裡擠出一個不字,掐着唐簡昔的胳膊就要把她往懷裡帶,“不應該是這樣的。即使……那天晚上,我也不怪你,因為你到底是愛我的,我不信你會突然變心!”
“夠了宗臨!你放開!”
尚骜看不下去了,他清楚地看到唐簡昔痛的臉色都變了,右臂彎處的淺色布料上更是滲出了點點血迹,立刻上前将宗臨扯開,然後站在唐簡昔身前,充當兩人之前的人牆。
唐簡昔眉頭一松,擡手捂住痛楚之處,默默接受了他的好意。
尚骜走到宗臨身前,身高上的天然優勢帶給宗臨一種無聲的壓迫感。宗臨不自覺退了一小步,随後聽到尚骜朝他冷聲呵斥,“唐老師不歡迎你,請你離開,不然我要喊工作人員來了。”
宗臨頹然放下懸空的雙手,整個人像是精氣神垮了一樣。他沒再出聲辯駁什麼,隻是對唐簡昔說:“你不承認,我也知道真相了。你對我的誤解太深,我不怪你,但我不會就此放棄的。”
他往門口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對尚骜不屑一笑,“想代替我站在她身邊,你還不夠格。”
尚骜面色冷淡,靜靜看着宗臨離開,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才轉身指了指唐簡昔的胳膊,“你流血了,我去找醫生。”
唐簡昔擡手制止了他,“不急,我還有話對你說。”
尚骜一頓,渾身上下蓦地豎起道道尖刺,“你想潛我?”
不等唐簡昔解釋,他又低聲吼道:“我是甯死不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