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掙脫半步,又被暴躁的扯回來,鋒利的指甲掐得他脖子生疼,好像已經劃破了皮膚嵌進肉裡。
兩方力道相差過于懸殊,隻能伺機尋找破綻。
兩個壯漢渾身酒氣,一把扯了段懷容的披風,又開始脫自己的衣服。
他們譏笑着如餓虎撲食撲向段懷容。
段懷容跌靠在牆角,死死抵住比他壯碩太多的人。但他的外衣領口已然被扯落,手腕被麻布繩勒得發紫。
沒有機會了…
他艱難着去夠後腰的匕首,既然不能脫身那便魚死網破。
耳朵進了許多雨水,嗚噜噜的響着。急促的哒哒聲,無邊無際回蕩在深巷裡。
是雨聲…還是馬蹄聲!?
段懷容分辨不真切,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聽。
但此刻已經無需分辨。
“秦獨!”他放聲喊得嘶啞,同時奮力拔出外衣下藏着的匕首,鋒刃出鞘。
這一聲,秦獨聽到了。
他幾乎立刻豎起了渾身汗毛,焦急地扯着黑焰在原地打轉,分辨是哪個方向的聲音。
“秦獨!”
又是一聲隐隐約約的嘶喊,被雨水淹沒着轉瞬即逝。
左邊!
秦獨黑眸精光突現,策馬而去。
馬蹄聲踏破雨水,明顯地回響在小巷裡。
段懷容力氣已經快要耗盡,他佯裝放棄抵抗,認命地靠在牆角,好讓自己暫時脫離強大的壓制。
果不其然,那兩壯漢相視奸笑,近前的一個已經開始解了亵褲。
有馬蹄聲…很急促的馬蹄聲,越來越近,這次聽清了。
段懷容陰郁地凝視着近前要覆在他身上的人,銀亮的鋒刃在袖見若隐若現。
他不動,任由壯漢接近他。
直到兩人快要貼上時,他手氣刀落,一股血水伴着慘叫在雨中爆發。
那壯漢沒有死,隻是兩股之間鮮血淋漓,地上還有一坨被雨水沖刷着的爛肉。
段懷容把人閹了,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你來麼?”他淋着雨靠在牆角,語氣和眼神都陰森如閻羅,地上打滾的人更添可怖。
剩下的一人恐懼,暴怒着往前撲。
段懷容霎時握緊匕首,準備與人殊死一搏。
“懷容!”
急切的喊聲穿透雨絲,一道疾風般的身影,幾乎與聲音同時抵達。
歹人循聲轉身,還沒看清便被一腳踹出丈遠,将角落裡的木架砸了粉碎。
這一腳,肋骨估計盡數斷了。
段懷容仰頭,朦胧的視線裡,看着了秦獨提劍站在微光裡。
秦獨臉上全是雨水、黑衣貼身,如同食人血肉的羅刹。
他往前幾步,拽着那惡徒的頭發将人拎起抵在牆上,以膝蓋重擊數次,每一次都不留餘力。
像是要把人活拆了。
段懷容從未見過如此暴怒的秦獨,他掙紮着起身,冷冷望着。
“秦獨…”他喚了聲,腿腳已經發軟。
幾乎同時,秦獨猛然回頭。
兩道目光交彙的刹那,他眼中的暴戾頃刻消散,隻剩下慌張和擔憂。
段懷容站不住,踉跄了一下。他看到秦獨在奔向他,連手中的長劍都擲在地上,以雙臂将他穩穩保住。
“懷容,怎麼樣!”秦獨聲音顫抖,無措地打量着:“怎麼樣啊!”
段懷容沉默,望向地上的一灘血水和面色慘白的人。
秦獨這才發現,段懷容手中血淋淋的匕首和一身的血迹。
地上的人早已經疼昏過去,鮮血不住地自亵褲湧出來,染紅地面。
“我沒受傷。”段懷容語氣死氣沉沉,還帶着陰冷。
巷口聚集了很多聞聲趕來的士兵,兩人轉頭,目光穿過狹長的巷子望去。
巷内場面慘烈,段懷容長身立着,鎮定堅毅的面色,讓血衣也成了勝者的标志。
他被雨水淋着得眼睛酸澀,與秦獨低語道:“先回家吧。”
秦獨心髒停跳了一拍。
此刻,他不需也無心詢問原委,關切的目光快要将眼前人包裹。
“好。”他答着。
段懷容擡手搭住秦獨的手臂,已将自身重量都壓了過去,他完全依靠着秦獨。
秦獨會意,順勢将人一把抱起。
巷口還有許目光,但沒人在乎那些目光怎麼看。
段懷容安心靠在秦獨的胸前,雨水淋着也不覺得壓迫。他把匕首明晃晃的胸前,任由雨水沖刷上邊的血迹。
秦獨垂目,腳步走得輕緩,一步一步遠離身後的血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