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他可能看不清,也可能是看清了但不願意承認,也不想去承認。
他求向陽和他上一次床,他們再試最後一次,給他最後一次機會,兩人親吻着倒在床上,當向陽開了燈,看到燈光下他的身體的時候,他還是走了。
留給他的隻有一句對不起。
這讓他一度非常抑郁,這種抑郁來自于自我的否定,他覺得都是自己問題,自己一廂情願的喜歡,一廂情願的追求,一廂情願的挽回,向陽本來就隻是答應試試而已,他隻是……沒有喜歡上自己而已。
那段時光很難熬,他拒絕和人有親密關系,為了逃避自己不被愛的問題,他找了很多原因,因為自己不夠好,因為自己的身體不夠有吸引力,甚至想過為什麼自己不是個女生,後來是coco陪着他走出來的,然後他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就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到了工作上,但内心深處那種被抛棄的自卑和恐懼隻是被壓抑着,并沒有完全釋懷。
直到他遇到賀霄雲,賀霄雲是一個恰當的人出現在了一個恰當的時機。
他需要一點什麼來将他從越來越壓抑的内心中解放出來,賀霄雲是個最會享樂的人,是他讓他感受到什麼叫享受當下,學會享受性,告訴他性本來就是愛的一部分,他是一個完美的情人。
和賀霄雲在一起的那三個月很開心,不僅僅來自賀霄雲帶給他的激情,更重要的是他學會了重新認識并接納自己的身體,隻是他始終克服不了一點,所以每次他們做的時候,他都要求關燈,他仍然會害怕在明亮的光線下被人看見,淩盛透露過一點,但賀霄雲沒有細問,也沒有深究,對他來說不重要,隻當一種情趣也行。
現在想來,他當時應該也就查覺到了,賀霄雲可能是喜歡他的,但并不愛他,他對他的過去,對他内心深處那些東西并沒有多大興趣,相比起感情,他隻需要當下是快樂的就好,淩盛看清了這一點,所以兩人能合拍,但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也沒有準備過長久。
當初賀霄雲邀請他去美國的時候,他很驚訝,有猶豫過,但最後還是拒絕了,賀霄雲自然也沒有挽留,他不意外,隻覺得遺憾。
而吳夏是一種生活方式,追求向陽的愛而不得,和賀霄雲在一起的熱烈激情,相比這些濃烈的感受,吳夏溫柔地像就一杯溫水,不管冬夏,喝到嘴裡永遠都是舒服的,溫和的,平靜的,淩盛是很認真地想過和他就這麼過下去,但時間越久,他便對自己看得越清楚,吳夏不是他想要的那個人。
他不想耽誤吳夏,也不想将就自己。
回到江城之後,他确實被王銘安吸引過,因為他在球場上飛揚的姿态和當年的向陽很像,可能是出于對過去的懷念,讓他對王銘安多了一點濾鏡,隻是這濾鏡很快就碎成了渣。
江琛聽完一切,猶猶豫豫,想到淩盛說的坦城,最後還是問出了口:“我是不是和他很像。”
淩盛伸手抓着他的後腦勺把人拉過來:“不像,一點都不像,你是你,他是他,我沒有替身文學的嗜好,小琛,我二十八歲了,不是十八歲,我分的清!”
江琛雖然知道,但聽到他親口說出來,還是感覺心底松了一大口氣,他緊緊地抱住淩盛,不再壓抑自己内心的想法,把所有的問題都問了出來。
“你們還有聯系嗎?”
“有,他是我媽的學生,和我媽關系一直很好,每年我媽生日都會給我媽寄禮物,如果剛好有時間,會在我媽的生日的時候聚一下。”
“他們是初戀,是激情,是安定,我是什麼?”
“你是現在,是未來,是一切的總和。”淩盛托着他的臉,把人拉到身前來,直視着他,認真地說:“江琛,我想和你過一輩子。”
江琛整個眼圈都紅了,他感覺自己現在肯定很狼狽,很沒出息,一個大男人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但是他顧不了那麼多了:“你還覺得我是直男,擔心我會直回去嗎?”
淩盛笑了笑,笑容裡都是釋懷:“不擔心,也不重要了。”
直的彎的本來就沒那麼重要,在他看到江琛拉着他的手在睡夢中掉眼淚的時候,那一刻他突然就明白了。
向陽之所以會直回去,隻是因為他本身就沒愛上自己,可能出于可憐,出于習慣,出于其它的各種因素才會答應自己,因為不夠愛,才會有那麼多的理由。
一個曾經拒絕他,傷害他的人,他都可以那麼勇敢,面對如此喜歡自己的江琛,他為什麼要退縮。
他曾經怨恨過很多,怨恨自己的性别,怨恨自己的身體,這些年他遇到了許多的人,見到了許多不一樣的感情,而在今天帶江琛回來的那一路,他終于感覺自己真的釋懷了。
當初他為了追求一份感情,付出了能付出的一切,雖然沒有好的結果,但他已經竭盡全力,也問心無愧。
老天将江琛送到他身邊來愛他,就已經是最好的回報,他應當好好珍惜,而非瑟縮不前。
江琛心潮澎湃,激動地手都在抖,胸膛重重地起伏着,有點兒像小孩子哭的抽氣了緩不過來的樣子,好笑又可憐。
淩盛捧着他的臉吻過去,吻他通紅的眼,吻他還柔軟的臉,吻他有着青色胡茬的下巴,最後落到唇上。
這個吻溫柔又纏綿,沒有誰教,沒有誰學,隻是随本能而動,交換着彼此的體溫。
“去卧室,開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