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霄雲是個及時行樂者,淩盛也沒打算他能理解這些,他要和他說的是另外一件事:“Eternity那邊應該不需要我寫辭職信吧,我這可以屬于個人過失,公司可以直接辭退我。”
賀霄雲看他平淡的樣子,更覺得不爽:“也就是說我這些天保你,你壓根就沒放在心上?”
他還是第一次費這麼大的力氣去保一個人,雖然他承認,在這其中他也有衡量輕重得失,但最起碼他是站在他這一邊的,他也是很少這麼去護一個人的。
淩盛發洩過後,也算是徹底接受了事實,心情反而輕松了很多,說道:“怎麼沒有,如果不是你,我不可能這麼簡單地走。”
賀霄雲知道他決定的事情就不會回頭,就像當初他說結束就結束一樣,于是也沒打算再勸,畢竟這件事情一出,短期之内他也不可能還能留在Eternity,于是說道:“你先休息一段時間吧,這件事是江家一直咬着你不放,現在他們放手了,過段時間風頭過去了就過去了,我再給你安排。”
淩盛卻拒絕了他:“不用了,我已經找到工作了。”
一周前,江母走之後,周嘉言給他打電話,問他要不要去他那裡,淩盛聽到他報出嘉禾集團的名字,才想起來,這個周嘉言是嘉禾現任總裁最小的兒子,他還很詫異他怎麼會聯系他,周嘉言卻隻說,是看在房星的面子上,才幫他的,他隻想讨他老婆歡心。
他雖然不清楚周嘉言和房星怎麼回事,但知道房星和江琛是很好的朋友,應該是江琛想辦法通知了房星,周嘉言才出手的,當時他沒答應,因為還不知道事情會怎麼發展,他不想牽連更多人,也不覺得周嘉言會為了他得罪江家,江母的電話來了之後,他打給了周嘉言,周嘉言剛從美國回來,說他既然想避風頭,考不考慮出國,那邊有朋友可以照顧他。
淩盛覺得現在自己可以答複他了。
賀霄雲聽完他的話,沉默了很久,突然笑了幾聲,再看向他時,眼裡既有欣賞卻又覺得自己有點可笑。
确實,如果他真的想保下淩盛,隻要江家讓步,他不是沒有辦法,隻是他沒有用全力,除了衡量這其中的利益得失之外,他還想看看淩盛會不會向他開口求救,或者回頭。
他不知道淩盛是不是看穿了他,或者他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從他這裡是不是還有一條路。
他隻是在做自己的選擇,而他,根本不在他的選項内。
“霄雲,我知道你為我做了很多,但我不想再麻煩你了。”淩盛很真誠:“周嘉言的情,我會想辦法還的,但你給我的,我還不了。”
很真誠,很直白,也很殘忍。
賀霄雲在這一刻終于完完全全放棄了。
他站起身來,一言不發地直接開門走了。
淩盛給周嘉言打了電話,說明了情況之後,周嘉言也很給他面子,說他自己決定什麼時候走都行,其它事情他來安排,但淩盛并不是去國外玩,他還是認真地問了周嘉言國外的公司的情況和職位,這三年,江琛會長大,他也不會停在原地。
一周之後,所有一事情都處理完,陸笙告訴他,王家父子已經被起訴,邵榮不知道怎麼得罪了顧君野,現在自顧不瑕,根本沒時間和精力管他們,而陳敬則是賀霄雲處理了,淩盛又去了一趟coco家,coco知道他要出國,哭成了淚人,小小巫不明所以,也跟着一起哭了起來。
淩媽媽那邊,淩盛也隻是簡單地說了他打算出國工作,可能需要三年,中間在過年的時候可能會回來,也可能不會,因為母子兩人平時都個自獨立,真正相聚的時間也很少,淩媽媽倒是沒說什麼,甚至還開玩笑說,以後去美國玩都不用擔心沒人了。
淩盛隻笑笑答應了。
周嘉言說那邊的房子他已經讓他幫他找好了,公司裡成也安排好了,他可以直接過去,淩盛謝了之後表示房租他要自己承擔,周嘉言本來沒打算讓他出的,但淩盛很堅持,這一去三年,不是三天,周嘉言能在這個時候幫他,已經是很大的情份,他沒有理由再白拿他的東西,也不想欠人太多。
等一切安排好,周嘉言安排了車送到他機場,淩盛拿着登機牌坐在候機位上,看着前面排成隊登機的人,有人興奮,有人交集,有人沉默不語習以為常,他垂眼看着手上的登機牌,卻一直沒有起身,直到所有乘客慢慢地全都走完,入口處一個人也沒有,廣播播報登機即将結束,他才緩慢地站起身來。
這個他生活了近三十年的國家,為了一段感情,他必需踏入異國從頭開始,事業是未知的,生活是未知的,感情也是未知的,不管做再多的心理準備,還是不可抑制地對未知産生恐懼,還有強烈而無法割舍的留戀和不舍。
但是他沒有一分猶豫,直到才在最後一刻,終于站起了身。
而與此同時,江琛也終于被允許走出了家門。
“淩盛應該已經上飛機了。”江簡看着坐在副駕的弟弟,還是忍不住告訴了他。
江琛表無表情,戴着冷帽,外面還套着外套的幅子,大半張臉都被捂着,他垂着眼,冷淡而平靜地發出了一個單音:“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