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叮”的一聲，到達地下一層，門打開了，趙有為和錢森一前一後走了出去，轉頭卻看到江琛還在電梯裡。

“怎麼了？”錢森問他：“江琛？”

剛才電梯那一聲，讓他突然想到了他第一次見到淩盛的時候，也是這一聲，他擡眼的時間，就看到了電梯裡面的他，淩盛的目光落到他的臉上，對他輕輕笑了一下。

那是他對他一見鐘情的瞬間。

電梯門開始緩緩合上，趙有為正要去按開門鍵，江琛突然說道：“你們先走吧，我還有事，上去一趟。”

趙有為瞬間明白了，他收回了手，在電梯門關上的瞬間說道：“加油。”

江琛按了十樓，看着電梯的數字一點點往上升，他的心跳也慢慢地往上攀升，他的手指不斷地捏緊又松開，手心因為緊張而慢慢滲出一層薄薄的汗來，直到電梯終于到達十樓，“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地打開了。

明明是剛才來過的地方，剛才來的時候，他也很緊張，因為馬上就要見到那個朝思暮想的人，他還在想，他會不會忍不住抱他，會不會忍不住吻他，這裡人那麼多，他必需要忍住。

但見到之後，在淩盛禮貌而客氣的問候下，他曾經那種感覺又來了。

兩人之間好像又有一層看不見摸不到的膜。

把兩人之間隔開了說不破的疏離。

他看到他很疲憊，看到他颦着眉，看到他身邊有人關心，有人愛慕，淩盛好像還是那個淩盛，又好像不再是他的那個淩盛。

江琛有點恍惚，在電梯即将要合上的一瞬間，他才連忙按了開門鍵，跨了出去。

前台看到他有點驚訝，江琛走過去，禮貌地說：“剛才有點事情忘記和淩總說了，我要再見一下淩總。”

淩盛的手機号在出國後就沒有再用了，之前的微信自然也沒有再用了，這也是江父的要求之一，他們要斷了所有的聯系。

江琛有點不安，但前台卻電話都沒打一下，笑了一下說道：“不好意思，江律師，淩總身體有點不舒服，剛走了，要不我幫您預約一下？”

不舒服？

他看上去确實像好久沒有睡好覺了一樣。

江琛鼓噪的心跳瞬間被失望打擊地平靜下來，他垂眼“嗯”了一聲，說：“不用了。”

這時，方文從辦公室出來，正好看到了江琛，他拿着文件過來，禮貌地說：“江律師？”

江琛擡眼看到他，剛才的的頹唐散去，知道這個可能對淩盛有非份之想，他瞬間有一種息領地被外來者觊觎的攻擊感，冷淡地說：“有點事情想問一下淩總，他不在的話，我就先走了。”

方文是個很敏銳的人，剛才他送咖啡的進來就感覺江琛看淩盛的眼神不對，直覺告訴他兩人曾經應該認識，而且交情匪淺，他笑笑說道：“淩總時差還有點沒倒過來，有什麼事情江律師可以直接告訴我，我轉告給淩總就行。”

江琛被他這種禮貌又分親疏的樣子刺了一下，冷硬地說：“一點私事。”

方文目光微微沉了一下，眼裡有一點打量，說道：“淩總一直公私分明，如果是私事，淩總不會喜歡在公司談。”

對方這是在說他不了解淩盛，江琛眼神更冷了。

方文看他不說話，又微微笑了一下：“不過淩總現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晚一點我會去給淩總送衣服，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轉達江律今天來找過淩總了，至于要不要見，還是看淩總自己的意思。”

兩年的時間不短不長，當年事情鬧那麼大，身邊的人自然都是有印象，所以對于淩盛和江琛的關系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偏偏方文是美國回來的，對國内的事情自然不知道，江琛注視着他長達一分鐘，方文此時也明白江琛的意圖，他毫不避諱地和他對視，一點也不懼，甚至還有一些挑釁在裡面。

江琛此時心頭妒火中燒，但他一向不認輸，特别是在淩盛的事情上，他冷冷地輕笑了一聲，說：“我和淩盛的私事，怕是不好讓你來轉達。”

聽到他直呼淩盛的名字，方文怔了一下，畢竟他還從來沒有這樣叫過，在國外是叫英文名，但也是會帶上職位或者尊稱，回國前淩盛讓他随國内換成了淩總。

但沒等他問為什麼，江琛已經轉身走了。

江琛走進電梯裡，煩躁地憋悶，又解開了兩顆扣子，下意識地按了地下一層，他腦海裡還在想着方文剛才的話，想到方文俊秀漂亮的臉和修長的身材。

方文長的也很好看，淩盛喜歡長的好看的人，而方文又那麼笃定和自信。

江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但頭發上噴了發膠，手抓上去都是硬挺挺一片，隻讓他更煩躁。

電梯終于到了，他看着電梯上顯示的“-1”突然想到，自己根本沒開車來，他應該直接去一樓，叫車回所裡。

看着電梯門緩緩打開，他隻能伸手去按一樓，可才把按鍵按亮，就看到正對着電梯的文型柱上，靠着一個熟悉的人，他腰抵在柱子上，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一雙腿一條曲起，一條伸直撐在地面，背脊微弓，頭垂着似乎在休息。

似乎是聽到電梯響了，那個擡起垂着的頭來，看到電梯裡的人，疲憊的面容上露出一個淺淡又柔和的笑來。

“嗨，江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