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半，時間說長不算長，說短不算短，當年的風波已經退去，但因為事件實在讓人記憶深刻，所以在場的四個人都還記得。

趙有為和錢森的目光在兩人中間轉了幾個來回，趙有為率先開口，說道：“淩總，看您臉色不是很好，是時差還沒倒過來嗎？”

兩人之間膠着的視線終于斷開，淩盛示意他們坐，重新笑了笑，說：“總會有一點，剛去的時候第一個月幾乎都睡不好，現在回來，自然也需要一點時間。”

這時，秘書敲門進來，手上拿着托盤，有四杯咖啡，他先是把一杯咖啡放到淩盛手邊：“淩總，這是今天的第四杯咖啡了，不能再喝了。”

然後又把其它三杯分别放到了他們面前。

他的秘書叫方文，是個二十六歲年輕又能幹的男人，是個華僑，家底殷實，從畢業後就一直在慈善機夠工作，在美國這幾年一直跟着他。

當初去美國時，周嘉言就告訴他，他有一個成立慈善基金的想法，問他有沒有興趣和他一起幹，如果有興趣的話，他可以利用在美國這段時間去集團學習，将來回國之後，幫他一起打理這個基金會。

淩盛當初進Eternity并非是為了時尚，他本身對于從事什麼行業并沒有太多的想法，工作就是工作，但是和江琛在一起之後，他有段時間也會想，江琛對于自己為什麼要從事法律行業，自己将來的定位非常清晰，雖然他大了他七歲，但對于他來說，工作好像隻是為了賺錢，如果不為了錢的話，他想做什麼。

他不是一個物欲很高的人，現在他賺到的錢已經足夠他生活，想到江琛之前說過的救助流浪動物，周嘉言這個基金會主要是幫助失去雙親的孤兒，其實也是一份很不錯的工作。

既然是重頭開始，他不妨試試。

江琛的目光先是落到了咖啡上，然後又順着咖啡看向了方文。

方文看着淩盛的目光裡有崇拜，但眼底卻是掩藏不住的心疼和一絲迷戀。

江琛抓着電腦包的手瞬間捏緊了，他熟悉這個眼神，當初他也曾經用這樣的眼神看過淩盛，在他們為數不多的幾張合照裡。

淩盛并沒有過多理會方文，隻淡淡地“嗯”了一聲。

方文沒有多說，轉身出去了。

淩盛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說道：“我們開始吧。”

會議時間并不長，因為之前就已經有過溝通，而山河律所做為江城最大的律所，效率自然也非常高，江琛隻是實習律師，他本來是沒有資格參與這種項目的，是他主動要過來，所以他隻是在一邊做記錄，重點内容是趙有為和錢森在溝通。

淩盛一杯咖啡很快就喝完了，他眼下有一層青黑，一看就知道是沒睡好，一直微颦着眉頭，聽的很認真，但其實也是在忍着頭痛。

等最後一項終于溝通完，趙有為把所有溝通的點都重新複述了一遍之後，确認沒有了，雙方這才松懈下來。

“那我們會按今天淩總說的點再做一次修改，三天内會把最新的合同發給您，您再看一下。”

幾人起身，和淩盛握手，淩盛面帶微笑，一一握過，但到了江琛這裡時，雙方手才和碰上，兩人就不由自主地頓了一下，而松手的瞬間，淩盛突然食指微曲，指尖在江琛的手心不輕不重了勾劃了一下。

很輕，其它人看不到，但江琛隻感覺一瞬間背後都竄過一陣麻意，感覺非常明顯。

淩盛卻是笑的不露破綻，那雙桃花眼在鏡片後微微彎起，不同于看别人的禮貌客氣，江琛總感覺那雙眼裡又泛起了如漣漪一般的綿綿情意。

這是他最喜歡的那個眼神。

仍然沒有變。

江琛感覺喉頭一哽，腳步頓住，可沒等他開口，那邊方文的聲音傳來：“慢走。”

方文替他們打開了門，趙有為他們正出去。

江琛被他的聲音叫住了正要往前的腳步，一瞬間的猶豫過後，隻能重新轉身，跟在他們身後出去了。

現在是下午四點，這個時間使用電梯的人不多，下行的電梯裡隻有他們三個，趙有為的眼神不斷地往江琛身上看，看一秒又收回來，欲言有止。

江琛在被他看的第五次之後，終于問他：“學長，看我幹什麼。”

“你就這麼走了？”趙有為問他。

錢森站在一邊也明白趙有為的意思，向日葵基金雖然才成立不到半年，但是是周嘉言親自做起來的一個項目，有嘉禾集團做後盾，發展的很快，而江琛做為一個剛進律所的實習律師，今天這趟他根本沒資格來，是他主動要跟來的，當然，趙有為知道他是為了什麼，但還是帶他來了。

但就這麼見了一面，連話都沒說上就走了？

江琛抿着唇，沒說話，但手心裡那道被劃過的地方卻又湧起一陣麻癢來。

他是很期待兩人見面的，所以一周前知道淩盛回國，知道可以見他，他就已經興奮到睡不着覺了，而真正到了見到面的這一天，他卻突然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兩年多沒見，沒有任何聯系，他過的怎麼樣？有沒有想過他？有沒有……喜歡上别人？

那個秘書看他的眼神他很熟悉，他在吳夏身上見過，在自己身上也見過，他們的關系隻是上下級嗎？

剛才握手的時候，他是故意的嗎？還是隻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