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哄了其他男子……
她明明不遵守同他的約定!
他若是這麼輕易收下,豈不是顯得自己太過好哄?
這樣的話,師姐會不會從此覺得他不過如此,不再珍惜他?
日後,是否也不會再在意他的感受?
宋玉看着玉佩,心中亂意糾纏不休,可視線卻始終離不開那塊玉佩,好似那并非一塊普通的物件,而是某種珍貴到不容錯過的東西。
可是,那是師姐的玉佩呀……
就這一次,輕易原諒師姐,應該不會怎麼樣罷?
最終,他緩緩伸出手,接過了玉佩。
手指在觸到那冰涼玉質時,竟微微顫抖。
握住玉佩的瞬間,他像是鼓足了勇氣般,從懷中取出自己的玉佩,雙手遞給梧清。
梧清微微一愣,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玉佩上。
那玉佩雕工精美,顯然是他極為珍視的物件。
她擡眸看了他一眼,見宋玉目光微垂,耳尖微微泛紅。
“交換。”
宋玉抿了抿唇,不敢看她,隻是硬着頭皮将玉佩遞得更近:“既然你給我玉佩......我也該還你一個。”
梧清沉默片刻,最終伸出手接過了他的玉佩。
她垂眸看了一眼,指尖微微摩挲着玉佩的邊緣,唇邊的弧度極淡。
梧清緩緩扶起他,手指微微拂過他的肩頭,為他理了理淩亂的衣襟,随後又順勢撥開他鬓間幾縷散亂的發絲。
溫涼的指尖帶着一抹清香,仿若無意,卻讓人無端心生悸動。
宋玉怔怔地看着她,神色微微失神。
随後,梧清牽起他的手,帶着他緩緩走到船邊。
月下花前,水光潋滟,江面上籠罩着一層朦胧薄霧,周圍花香隐隐浮動,好似靜止時間,隻為片刻美好。
梧清回身,将身上的披風輕輕解下,随後擡手将披風披在宋玉肩上,指尖微微碰觸到他的頸側,輕聲開口:“風景甚美。”
她頓了頓,目光若有若無地打量着他今日的裝扮,細節處皆透着心思,顯然是他用心許久之作。
梧清唇邊勾起一抹淺笑:“卻不及宋三公子萬分之一。”
宋玉微微垂下眼睫,臉上泛着淡淡紅暈。
他的呼吸亂了幾分,耳根漸漸燒紅,心中輕而易舉被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徹底擾亂。
他聽過無數人的恭維贊美,可她隻需要輕輕一撫,便讓他心尖生芽。
心頭不悅,竟在這一刻被盡數撫平。
他心中微微一動,輕輕抱住她,一言不發,直至她身上最後一絲藥味褪去,唯剩檀香。
他擡起頭,好似又變回了初見時那個溫潤如玉的宋三公子。
“我們已經交換了玉佩,可以不必......如此疏遠。喚我宋玉便好。”
他的聲音有些緊張。
他朝思暮想,無數個日日夜夜,腦海中唯一的願景便是從她口中聽到這兩個字。
梧清看着他,輕聲喚道:“宋玉。”
“......”
一聲輕喚,他眸光一顫,呼吸一滞。
“宋玉。”她再次開口。
第二聲落入耳中,宋玉隻覺腦中嗡鳴作響,他腳步一虛,竟不受控制地向後踉跄了一步,身形一歪,直直朝水中倒去。
好在梧清眼疾手快,穩穩攬住他的腰,将他的身形輕輕扶住。
宋玉貼近她,聞到淡淡的檀香,呼吸更是亂得厲害。
“你不舒服嗎?”梧清問道。
宋玉輕咳幾聲,臉上紅暈愈發濃烈。
他低垂着頭,不敢與她對視:“喝醉了些......失禮了。”
“寒意漸深,不若移步船内,以免着涼?”梧清開口,主動替宋玉緩解尴尬。
宋玉心間一暖,微微颔首。
船内燭火微搖,暖意漸生。
一旁的幾案上,一壺青釉酒器靜置,散發出清淡酒香,竟讓人不知不覺間染上幾分醉意。
宋玉微微挽袖,手指輕撫壺身。
酒壺傾斜,清酒自壺口流出,落入玉瓷酒盞。
“此酒稍烈,倒也适合暖身。”宋玉低聲說道,擡手将酒盞遞至梧清面前。
“多謝三公子好意。” 梧清微微颔首,婉言謝絕:“我明日一早還需趕路,恐不便飲酒。三公子盛情,來日再叙,下次定當不醉不歸。”
又是下次......
宋玉微微垂眸,嘴角笑意如初,指尖卻不自覺地輕輕摩挲着酒器邊緣。
許是因為接下來的話過于孟浪,他停頓了片刻,呼吸也輕了幾分。
“若說......有些事,偏要借着幾分醉意,方能不計後果,随心所欲,隻為那一瞬的灑脫自在。”
宋玉擡眸,與她對視,一雙好看的丹鳳眼中泛着盈盈光華,風情萬種。
“司法大人以為呢?”
清風拂過,夾雜淡淡酒香。
梧清眸色漸深,目光微動,落在對面之人身上。
她豈會不知他言下之意?
對方言語雖說灑脫自在,可直覺卻告訴她,眼前這位看似溫潤如玉的男子,絕非可輕易招惹之人。
可此行上山,她不知會何時歸來,而此前服下的抑欲藥效,也不知能撐到何時。
許久,一番思量後,梧清接過酒盞,輕輕抿了一口,烈酒入喉,微帶辛辣,卻驅散些許寒意。
唇齒間依舊含着溫醇,梧清低聲贊歎道:“好酒,果真是解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