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衛文終于忍不住開口,不解問道:“你今日為何要幫着她說話?”
齊玉聽到這話,手中的動作頓了頓,随後慢慢地直起身,回過頭來,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師兄,你誤會了。我是在幫你呀。”
“幫我?”衛文冷笑一聲,好不容易消散的怒氣再度湧上:“看着我死在梧清手上,那叫幫嗎?你後頭說的那些話,又是從哪裡聽來的?!”
他的眼中滿是疑慮,盯着齊玉的神情,似要将他看穿。
這個平日沉默寡言、從不多事的四師弟,今日竟突然反常,不僅出聲插手,還将事情推向了難以收場的地步。
齊玉聞言,眨了眨眼,似乎不太在意衛文的責問。
他搖了搖頭,将藥碗端到一旁的小爐上,聲音溫和:“哦,原來你是指這件事啊。師兄,你難道沒看到梧清師姐今日是真的想殺了你嗎?若不是我及時開口相救,你以為你還能安然躺在這裡?”
說着,他緩緩走到榻前,居高臨下地看着衛文,眼中帶着似笑非笑的神色:“嘴上逞一時之快又能如何?命保着,比什麼都強。”
衛文被他的話噎住,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
四師弟說的,确實在理。
今日梧清,确實是想殺了他。
他今日也才知道,梧清這人,毫無顧忌。
待氣消之後,衛文也稍稍恢複理智,自知日後還是不要去招惹她為妙。
齊玉低低笑了一聲,似乎帶着些許嘲弄,他将藥碗端過來遞到衛文面前:“師兄,好好養傷罷。至于其他的事,該忘的,就不要記得太清楚了。”
夜深,齊玉回到房中後,緩緩坐在鏡前,垂下眼簾,修長的手指擡起,輕輕拂過自己的面頰。
忽然,他手下一頓,唇角勾起一抹極淺的笑意。
随後,他竟慢慢撕開面皮。
那是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随着他的動作,細密的邊緣一點點剝離,直至完全褪下。
鏡中,是一張與方才截然不同的臉——
男子俊美無比,那雙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似白玉般的面容在燭火下顯得越發妖異。
忽而,他的手緩緩下移,伸至脖頸處,修長的手指輕輕按住,力道漸漸加重。
随着手指收緊,他的呼吸變得急促,面頰開始潮紅,眼神卻愈發沉迷。
他閉上眼,開始幻想今日被梧清踩在腳下的人是他。
廢物——
想到那一雙清冷的眸子像看爛泥一樣看着他後,他的喉間發出一聲低笑,身體竟因這羞辱般的幻想而顫抖。
他越是沉浸在這般幻想中,心中的愉悅便越發膨脹,直至快要失控。
“廢物......”他喃喃低語,聲音帶着癡迷。
就在自我窒息達到極限的一瞬,他的手忽然一松,整個人如散了力般倒在案幾上,胸膛急促起伏。
“好幸福......”他低低地吐出這三個字,聲音沙啞,語氣中竟夾雜着一種無法言說的滿足感。
片刻後,他緩過神來,擡手掩在唇邊,輕咳幾聲,玉白的面容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紅暈。
衛文啊……
衛文竟如此幸運,居然能被師姐那般對待……
宋玉垂眸,眼眸帶着幾分懊惱。
他從懷中拿出随身攜帶、由他親手縫制的小師姐。
“早知如此……”他低聲喃喃,看着‘她’的面容,指尖輕輕撫過‘她’的腳尖:“我便該易容成他才是。”
這樣,被師姐踩在腳下的人就是他!
“都怪衛文不能成為我選中的易容之人。”
“都怪他......不然師姐第一個踩的人,一定會是我!”
他擡起頭來,目光落在窗外那幹枯的冬樹上,冷風襲來,燭火搖曳,映襯在他俊美卻略顯蒼白的面容上,更添陰美之意。
宋玉将親手縫制的師姐放在心旁的位置。
遇到師姐後,他特意命人在每一件裡衣的心口旁縫制一個小口。
他方才和師姐初識,定不能讓師姐知曉他想無時無刻同她在一起。
過分黏膩妻主的夫郎,是不會被珍惜的。
因而他隻能通過這種方式,稍微緩解一下相思之情。
“若是能死在師姐的手中,此生便無憾了罷……”
念及此處,他的眼角微微上挑,笑容愈發詭異。
“衛文是該死,誰讓他奪走被師姐踩在腳下的殊榮呢?不過……”他忽然停下,想到什麼後,輕輕地笑了幾聲:“衛文的臉,倒也不是全無用處。”
他的手指在空中虛點,好似衛文那張臉就擺在他面前。
夜色下,一雙好看的丹鳳眼細細打量,眸色越發扭曲。
“被師姐踩過的面皮……”他垂下眼眸,愈發瘋狂:“若制成一張人皮面具,也算是獨一無二的寶物了。”
許是過于興奮,他輕笑出聲,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盞,輕抿一口,淡淡茶香彌散舌尖。
“至于他的舌頭……”宋玉眸色逐漸變深,聲音也慢慢低了下去:“那張嘴實在是太髒了,竟敢對師姐出言不敬……這樣的舌頭,留着也是污穢。”
“可是,這麼髒的東西,該如何處理呢?”
“天下萬物有靈,我又如此慈悲為懷,定不能将這等污穢之物喂予它們。”
他用手撐着額頭,神色嚴肅,思慮間十分謹慎。
“剜下來的舌頭……喂給誰好呢?”
他低頭思索,片刻後,忽然想到什麼,宋玉的眼神微微一亮。
他輕輕吐出一個名字,聲音裡藏着某種難以掩飾的快意。
“鳳晏......”
“對,就喂給鳳晏!”
他擡眸望向窗外,似是回憶起分别那一日。
“那一日,靠在她的懷中,很驕傲罷?”
“若不是他,師姐那一日一定會有時間粗暴對我......她明明很喜歡我的身體。”
他擡眸望向窗外,薄唇微啟,聲音中帶着一絲近乎病态的溫柔,緩緩道:“賤人,就該喂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