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瑤微微怔住,那是她年少時曾經無數次幻想過的話語,可此刻聽來,她心中卻沒有半分歡喜。
“可是師兄也歡喜蘇遲師姐。”她擡眼看向他。
程七眉頭緊蹙,似有難言之隐:“我與她不過逢場作戲,師妹應知我不得不如此。我的苦衷,師妹也應明白。況且,以我的身份,隻娶一妻,實非可能。”
聽他說完後,葉瑤覺得眼前的儒雅男子竟有些陌生。
如若他大大方方承認,或許她還會敬佩他。
可他怎麼能如此理直氣壯玩弄蘇遲師姐的心意?
以前程師兄和她說,非她不娶,僅她一人。
現在卻讓她理解他的苦衷。
想到要放下多年的情感時,葉瑤心中還是會難過。
可她更不願因自己的事,讓師姐為她出頭後招來閑言碎語。
葉瑤低垂眼眸,朝程七微微行了一禮,語氣疏離:“師兄請回罷。”
語罷,她便要轉身離去。
程七看着她的背影,心下一緊。
他怎麼葉沒有想到,曾經對他那般依賴、追随他的葉瑤師妹,如今竟能說斷便斷。
他呼吸微滞,手不由自主地伸出,緊緊拉住葉瑤的手腕。
“師妹......”
葉瑤停住腳步,目光落在他緊握着自己的手腕上:“師兄,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你與蘇遲師姐的婚期将至,還請您自重。”
程七的手微微一顫,卻仍不肯放開。
知道葉瑤是真的要放棄他時,他心中竟莫名抽痛:“阿瑤......”
不待他再說下去,一道冷意已然從他眼前閃過。
一把劍鋒穩穩地抵在程七咽喉。
“她讓你松開,沒聽到嗎?”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側旁傳來,梧清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葉瑤身旁。
她一襲白衣,額間還殘留着未拭去的汗珠,顯然是方才練劍後匆匆趕來。
此時,躲在不遠處閉目休息的宋玉聞到熟悉氣息後,立刻睜眼,倦意褪去,一臉興奮地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的目光緩緩下移,看到那滴汗珠正從梧清額間滑落,沿着臉頰,直至下颌......
他的喉結微微動了動,竟生出一個念頭——
好想接住那滴汗珠......
他忍不住微微伸出舌尖。
好想舔......
程七看着面前女子清冷的眼眸,感到喉間一陣發緊,最終還是松開手,朝梧清行了一禮,語氣盡量保持平靜:“見過師姐。此事是我與阿瑤師妹的私事,還請梧清師姐給我們一些時間。”
梧清垂下劍,轉頭看了葉瑤一眼,似乎在征詢她的意見。
葉瑤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再次重複道:“師兄請回罷!”
說完,葉瑤準備同梧清離去。
程七聞言,眼底閃過一抹痛色,忙上前一步:“阿瑤,我真的有苦衷——”
梧清再次擡起劍鞘,攔住了他。
“程師弟。”梧清微微側過頭。
“有苦衷便去解決,而不是讓我師妹來理解你的苦衷。”
梧清轉過身,直視程七,冷笑道:“你,并無資格讓我無念門的師妹給你做妾。”
她看了一眼葉瑤,繼續道:“除非師妹願意。”
程七的臉色驟然一變,薄唇緊抿。
葉瑤朝梧清身旁靠了靠,毫不猶豫道:“我不願意!”
言罷,她再不願多做糾纏,伸手拉住梧清的衣袖,低聲道:“師姐,我們走吧。”
程七看着二人離去的背影,面色微微有些鐵青,他咬咬牙,最終還是沒有追上去。
幾日後,霜華門突發異事。
聽聞衛文在山間練劍時,忽然氣息紊亂,竟失控一般直直向懸崖邊跌落,連一聲呼救都未曾傳來,便消失在雲霧中。
突發事故讓衆弟子心下一驚,還以為衛文師兄是不小心跌落懸崖,于是将山中靠近懸崖一處皆安置圍欄。
與此同時,藥浴山上,藥香濃重,霧氣彌漫四周。
鳳晏靜靜泡在泉水中,蒼白的面容顯得愈發病弱。
他額角滲出薄汗,眉心微蹙,呼吸無力。
忽然,耳邊傳來一陣細細的腳步聲,逐漸靠近。
他擡眼望去,袅袅白霧間,隻見大掌門面帶淡笑走入霧氣中。
鳳晏有些疑惑,大掌門明明方才離去不久......
“大掌門。”鳳晏低聲喚了一句。
大掌門擺了擺手:“并無要事,隻是帶來些膳食,讓你補補氣力。”
鳳晏輕輕搖頭,眉間流露倦意:“多謝掌門,朕并無胃口。”
可這一次,大掌門卻不容他拒絕,而是自顧自地将手中精緻的膳盒緩緩打開。
他執起湯勺,将湯碗遞到鳳晏面前:“吃些罷。吃了,有了力氣,便能早日恢複。”
鳳晏聞言,想到能早日見到梧清後,他終是心念一動,勉勉強強端起碗筷,抿了一口。
濃湯入口時,鳳晏忍不住輕咳幾聲,眉心微微蹙起,低聲問道:“咳咳......這是?”
他擡眼望去,眼中帶着幾分狐疑。
實在是湯的味道,着實有些怪異。
可大掌門依舊神色如常,淡淡一笑:“天戌鹞畢竟是極稀禽類,其味道與尋常之物自然不同。安心吃下罷,這對你的身體大有益處。”
鳳晏遲疑片刻,終是再未多言,默默将全部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