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幾下敲,平平地,禮貌地,又含着些微不可察的催促。
透過門闆悶悶的聲音持續響起:“阿榆?”
沈榆瞬間慌亂起來,猛地站起身來,抓着池暮的手将人拽到了櫃子前,打開櫃門推搡着他:“進去,一會兒再談!”
池暮的手抓着櫃門,斜斜倚靠着,垂眸看着沈榆臉上的焦急,眼底情緒翻湧,“為什麼要我藏起來?”
“你少廢話,不然現在就把你送回去!”沈榆壓着聲音威脅。
可她大概忘了,池暮最不吃威脅這一套。
池暮眼神暗沉,上前兩步,将人一把抵在床上,撐在沈榆耳邊,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不。”
門外的敲門聲停了下來。
“你快松開我!”沈榆掙紮着踹池暮。
“太黑了。”池暮垂眸盯着她,紋絲不動。
“怕黑?呵呵,我信你個鬼。”
沈榆表示自己沒給他這個設定。
門外的沈青辭看了眼腕表,蹙了蹙眉,眼底浮現出幾分擔憂。
沈榆掙紮累了,索性躺平。
沒有任何肢體接觸,卻輕易地被困在方寸之間。
近在咫尺的黑色眸子眨巴了一下,溢出了滿意的笑意,嘴角那顆紅色的小痣也跟着上揚的唇角搖曳,看得沈榆火大。
他執拗又叛逆,和她寫得一模一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空間逐漸安靜下來。
腦袋裡的燈泡兒一閃,沈榆試探性地再次摸上了他的腦袋,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池暮,幫幫我。”
他的脖子縮了縮,又僵住。
而後任由她動作,睫毛輕顫着垂了下去,盯着她,與她講道理。
“……沈榆。”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沈榆深吸一口氣,揚着唇角笑眯眯道:“我、知、道。”
……
門外,良久聽不到沈榆的回應,沈青辭捏緊了手裡的小盒子,開始翻找鑰匙。
喀吧——
門把手轉動,門縫錯開。
一張清麗的臉揚着笑閃到了他面前,額頭上帶着點點晶瑩的細汗,臉頰微紅,嗓音柔軟,嘴皮子上下一碰就是撒謊。
“哥,我剛剛在複習呢,沒聽到你喊我……”
櫃子裡的池暮與一堆衣服擠在一起,高大的身軀憋屈地蜷起,發絲上似乎還殘存着沈榆手心的溫度。
直到沈榆的聲音透過櫃門悶悶地傳來,他才像是回過神。
黑暗又封閉的環境,像是整個世界隻剩下了自己一人。池暮的手指幾乎在下一瞬就觸到了櫃門,準備推開。
可是想到剛剛沈榆咬着牙答應了他一個條件,他停頓了一下,默默收回了手。
與此同時,房間門口的交談聲落入了池暮耳朵裡。
“阿榆……這是給你帶的禮物。”一台遊戲機。
誰家哥哥在妹妹考研的時候送遊戲機。沈榆無奈地笑了笑,接過。
似乎是想确認什麼,池暮隐在黑暗中,手指微動。
櫃門漏進了一道光,割開他的眼底浮動的暗沉。
不遠處男人清俊的臉龐映入眼底,池暮撇了撇嘴巴。
沈榆将禮物摟進懷裡,抱得緊緊的:“謝謝哥……”
“阿榆,抱歉……實驗室和公司兩頭跑太忙,我總是……”
“哥,抱歉什麼。”沈榆打斷了他的歉疚,“你忘了?我考的可是有沈教授在的學校!等我上岸了以後,陪哥的時間可還多着呢,你到時候不要嫌我煩才是。”
女孩俏皮地喊他沈教授的模樣靈動又可愛,惹得沈青辭笑出聲來。
他溫柔地摸了摸沈榆的頭:“阿榆最乖了。”
沈榆感受着頭頂的觸感,享受地眯起了眼睛,在沈青辭沒注意到的地方,暗暗地挪了下身體,将房間裡的一片狼藉遮得更嚴實了些。
随後咳了兩聲,攏了攏身上披的外套,用沒受傷的左手抓住他的手晃啊晃,嬌憨地喊着他的名字。
“哥,你一連好幾天沒搭理我了。”
哥~櫃子裡黑着臉的池暮聽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沈青辭默默地将自己的手抽開,不動聲色地避開她的眼神,聲音裡幾分嚴肅:“你才是,我今天發了那麼多消息,你倒是一條也不回,我還以為……”
“哥,我沒事的,我是身體虛了點,又不是什麼病患……诶?你發消息了嗎?”
她怎麼沒看到,不應該啊……
她的手機……
對了!她的手機還在池暮手上!
沈榆這才忽然想起櫃子裡還有個大活人。
“阿榆,真的沒事嗎?”沈青辭喚她,溫和地笑着,“聽王老師說,你最近都沒來上課。”
沈榆心頭一緊,面色如常:“最近熬夜太多,身體有些不太舒服……”
沈青辭眉頭緊鎖,嘴唇微動,已然帶上了訓斥的意味。
沈榆見狀趕緊抱住了他:“放心啦放心啦,我以後會注意的,身體第一嘛……”
隻要把那糟心玩意兒給送回去,她的生活自然可以恢複到從前的節奏。
一定可以。
沈榆陷在一陣清冽的氣息中,閉着眼睛勾起了唇,忍不住用臉頰蹭了蹭。
沈青辭的身體猛然緊繃,在她的背上拍了拍,而後緩緩拉開兩人的距離。
從池暮的角度隻能看到沈榆的一點點衣角……不過兩人疊在一起的影子,池暮倒是看得清楚。
不過,是什麼時候疊一起的?
池暮眼神一動,咣當一下推開了櫃門,發出讓人難以忽視的動靜,打斷了這邊暧昧又奇怪的氛圍。
沈青辭一驚,循着聲音來源看去。
沈榆心髒重重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