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搬家就搬家,沈榆的執行力一向是可以的,更何況身邊還多了個免費勞動力,效率簡直不要太高。
中午沈榆就拎包入住了。
寬敞明亮的房屋裝修得頗有幾分古色古香的味道,是沈榆自己攢了很多年的錢偷偷裝修好的。
這邊是老城區,比較清冷,一幢這麼漂亮的小房子立在這裡還是挺顯眼的。
按照媽媽的喜好,那個被大火燒得面目全非的小小地下室,變成了這樣一幢兩層小洋樓。
門口的風鈴響起,一雙大長腿邁了進來,男人左手一袋右手一袋,全是沈榆吩咐的日用品。
沈榆假惺惺地客氣道:“辛苦了辛苦了。”
“犯什麼病?”池暮的聲音從口罩裡悶悶地傳來,不客氣地拆穿她的假面。
他拉下臉上的口罩墨鏡,将找零的現金遞給她,自己從一旁的塑料袋裡掏了瓶兒礦泉水咕嘟咕嘟灌了起來。
沈榆将三張面值為一元的人民币仔仔細細地放進錢包裡,随即掏出了自己不常用的那張銀行卡,大手一甩,遞給他。
動作之大氣,頗有幾分包養小白臉的意味。
池暮挑了挑眉,将水瓶扔在一旁,一點兒也不客氣地接過,“阿榆這是上交工資卡嗎?”
沈榆沒搭理他,低着頭打字,在手機上的備忘錄裡建立了一個分組,名字就叫“冤枉錢”。
冤枉錢——
第一筆,買電腦送池暮回家。
第二筆,給池暮買衣服。
第三筆,給池暮買部老年機。
……
“這是你打工賺來的錢。”沈榆将手機揣進了兜裡,盯着他手裡這張卡,“我沒私吞。”
後來寫小說,一半兒是她自己寫的,一半兒是池暮這個作精自己作的,看他粉絲那麼多,稿費就五五分吧——
沈榆草率地下了決定。
微紅的指尖捏上卡的邊緣,和沈榆的指尖碰觸。
沈榆自然地收回了手,無視了他黑亮的眼睛。
從異常第一次發生的時候,沈榆總是能夢到這麼一天——他來到她的世界,把她的生活攪得一團糟糕。
不過因為未知,所以恐懼。
現在這一天來了,沈榆反倒沒那麼害怕了。
“打工?”池暮嘴裡咀嚼着這兩個字,表情古怪。
“嗯。”沈榆沒解釋他打了什麼工,“走吧。”
沈榆一聲令下,剛剛當過小跑腿的大反派這下又要出發。
重新帶上了帽子眼鏡口罩三件套,池暮慢悠悠地跟在了沈榆身邊,聽着她掰着手指頭在自己耳邊嘀嘀咕咕算賬,嘴角的笑容深了些許。
梧桐大道上是細碎的光點,跳躍,流動,路過樹蔭裡下象棋的老爺爺們,路過吹着泡泡嬉笑着追來追去的小孩子,路過撐着巨大紅傘的糖水鋪子……
池暮心情頗好:“沈榆,今晚我們吃火鍋吧?”
然而他的好心情卻沒有得到回應。
沈榆的手指頭放下以後,便遊魂一般地走着,沒有什麼和他對話的欲望,腦袋裡開始循環播放今天早上的那通電話。
下午五點上完課,沈青辭會去接沈榆,帶她去一個晚宴。
聽說是圈裡某個大小姐的生日宴。
這個大小姐,或許就是父親母親給沈青辭相看的未婚妻……
“沈榆!”
一個力道忽然将沈榆扯了過來,沈榆的腦門兒撞上梆硬的胸膛,疼得龇牙咧嘴。
一輛自行車擦着沈榆的衣角飛快地馳過。
穿着藍白校服的少年郎回頭招手大喊,“哥哥姐姐——對不起——我有急事——”
少年眨眼間消失地無影無蹤,隻剩下池暮的僵硬大個子和沈榆的痛苦面具。
沈榆站穩。
池暮立馬松開了她的手腕兒,手指蜷縮起來,垂在身側。
沈榆揉着腦門兒繞過池暮走到了他的右側,“謝了。”
走出幾步,發現池暮并沒有跟上 ,沈榆停住腳步等他:“愣着幹什麼?快走啊!”
池暮咳了一聲,三兩步跟上。
“我記得小時候那家超市裡每天下午都有優惠,運氣好的話你想吃的火鍋丸子任你挑,我買單……”
池暮瞳孔閃動,側頭。
陽光勾勒着沈榆的側臉,清冷的輪廓染上了柔和。
池暮懷疑自己眼瞎了,看那個沒良心的壞女人居然出現了濾鏡。
“對了,還要囤點泡面,這邊點外賣似乎不太方便……沒有我哥管,可以買多點口味……”
少女看起來很有活力,與她總是沉悶壓抑的文字格格不入,與那個在書裡追殺他的瘋子也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池暮的心頭蓦然軟了一下。
沈榆思忖着,悄悄瞥了他一眼,紅潤的唇冒出一些小衆字眼——
“對了,還要買一把刀……”
“讓師傅幫忙開一下刃……”
“啧,一把夠不夠呢……”
好的呢,又硬回去了。
池暮目視前方,加快了腳步。
“喂,等等我啊!腿長了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