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天氣已經轉涼,沈榆出來的急,忘了加衣服,站在門口等待沈青辭的過程中,隻能瑟瑟發抖。
前不久才決定繼續讀研,十月份報名,十二月份就要考試。
沈青辭覺得時間緊任務重,生怕沈榆過不了,給她報了集訓營,速成課等一系列保障,比沈榆自己還要上心。
因為小說惹出的亂子,沈榆都沒來過幾次。
沈榆靠在大門口的柱子上,安靜地像是要與牆壁融為一體。
“小榆,一起走不?買杯奶茶喝去!”一個熱情的女孩子從大門口走來,興沖沖地撞了下沈榆的胳膊。
沈榆搖了搖頭,“不了,一會兒還有點兒事。”
“怎麼,跟男朋友約會去?”女孩兒擠眉弄眼地朝着她身後看去。
沈榆一愣,順着她的視線轉過身去。
“阿榆。”沈青辭不知何時已經走了過來,笑着揮了揮手。
他穿着黑色西裝,脖子裡的紅色領帶是她去年送他的過年禮物,她是第一次見他戴上。
用她的原話來講,這領帶顔色越豔,越是能襯得他年輕貌美,方便和學生們打成一片。
可實際上,他面龐清俊,氣質清冷,像落雪的青松,笑起來時嘴角的幅度也不會大,古闆又嚴肅。
沈榆眉頭一蹙,隻覺得……并沒有她想象中好看。
她喜歡的東西,放在他的身上,似乎都不太合适。
沒有解釋誤會,沈榆笑着拎上自己的背包跟女孩兒告别,朝着沈青辭跑了過去。
“沈青辭!”沈榆撲騰進他的懷裡。
沈青辭被她撞得一個趔趄,穩穩接住她,悶着笑了幾聲:“叫哥,沒大沒小。”
沈榆抓着他往車上拽,好似一副興緻高昂的模樣——
“你今天是不是要帶我去見未來嫂嫂啊?母親那天在電話裡跟我講了不少呢,我期待好久了……我們快走吧!”
沈青辭沒有回應,隻順着她的力道跟着她來到了車邊。
一個人影正候在車門旁,見兩人過來,扶了扶眼鏡,“老闆,小姐。”
“鄭助理是不是在我哥身邊待久了,不過一段時間沒見,怎麼跟我講話也變得這麼客氣?叫我小榆就好!”
沈榆故作調侃,一句話内涵了兩個人,說的是昨晚的沈青辭。
鄭堯瞥了一眼沈青辭,咳了一聲,“是,小姐。”
随後腳步一跨,傾身打開了車門。
沈青辭沒動,沈榆先上了車。
沈榆沒有往裡面坐坐的意思,撩起眼皮看向一旁挺拔的身影,笑意漸深,沒再說話。
沈青辭繞到另一旁上車,表情比方才看着沉悶了些許,低頭翻看着手中的文件。
車子啟動,這會兒正趕上下班高峰期,車速很慢,大概率會遲到。
給未來的未婚妻留下的印象應該不會太好吧?
可是誰讓沈青辭非要來接她放學?
又是誰強制要求他去參加“相親晚宴”非要帶上妹妹見個世面了嗎?
都沒有呢。
沈榆懶懶地靠在後座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鄭堯聊天。
不過名為聊天,實為打探。
沈青辭之前固定在汐城大學的商學院授課,現在隻是偶爾去上上課,當個挂名教授。
雖然沈氏表面的掌權人還是沈父,實際上沈青辭接手沈氏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按理說應該沒有剛開始那麼忙。
而沈榆已經有将近半個月沒見到沈青辭,昨天晚上他也是很急地趕回來,睡了一晚上,一大早上就離開了。
“鄭哥,你們最近在忙些什麼啊?公司是出什麼事了嗎?”
沈青辭捏着文件的手指一頓,不動聲色地合上了短短幾頁的文件夾。
若是沈榆從沈青辭身上分點心看掃一眼他手中的文件,保準能看到自己逛超市的所有照片。
鄭堯擡頭,從後視鏡裡看到了那雙彎彎的笑眼,心裡一虛,趕忙正色回答:“是出了一些事情,不過小姐放心,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
綠燈亮起,鄭堯收回了眼神,目不轉睛地直視前方,再也不看沈榆一眼,攥着方向盤的一雙手已經沁出了汗意。
哪裡是公司的事情啊……分明全是沈小姐的爛攤子。
這話鄭堯可不敢說。
“哥,小毯子給我一下。”沈榆的注意力總是轉得很快。
沒等她伸手,沈青辭就遞了過去。
“冷就把車窗戶關上。”沈青辭提醒。
沈榆搖了搖頭,将小毯子披在腿上,眉間染着幾分倦色,撐在窗邊:“窗外的風景好看。”
沈青辭暗暗把自己這邊的車窗戶關上,風灌進來的少一些,聽着她的話,有些疑惑。
于是難得關心她眼裡的世界,他輕聲問道,“阿榆在看什麼呢?”
人,燈,車,樹……還有什麼嗎?
是晚霞好看嗎?
好像确實不錯……
沈青辭試圖追上小姑娘的思維,拿起手機拍晚霞。
鏡頭下角框進了沈榆。
沈榆恰好在此時回頭,調侃地笑了笑,回答了他——
“看你不喜歡的。”
看焦急的司機暴躁地拍着方向盤,汽車鳴笛聲聲刺耳;
看趕着傍晚亮起的霓虹燈,催熟着一彎隐隐約約的月亮;
看拄着拐在街邊擺地攤賣核桃的孤獨老人,嘶啞的嗓音時不時地響起,無人問津;
看剛剛從商場門口走出來就開始吵架的小情侶,突然互扇巴掌,一拍兩散……
“對了,阿榆喜歡什麼樣的晚禮服?”
沈榆沒轉頭,恹恹地問:“什麼都可以嗎?”
“嗯,都可以。”
沈榆似乎提起些勁頭兒來:“那當然是選最最最好看的。”
沈青辭笑了笑:“好。”
車裡又沉默了下來,一路無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