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剛說什麼?”
“沒什麼……”
*
“沒什麼問題了,回去以後專心準備你自己的考試吧……”
沈榆從穆醫生的私人診所走出來時,碧空如洗,蔚藍晴朗。
就像她現在的心情。
下了一場雨後,看什麼都親切。
“……藥物幹涉可以停止,但根據你自己的描述,你的頭痛基本可以排除是由之前的驚恐障礙引起的……我還是建議你去市級醫院裡做個全面的檢查。”
頭痛其實是老毛病了,在池暮出現以後的這段時間裡有所加重,被他氣得一樣。
再加之最近複習任務重,消耗腦細胞,又經常性熬夜,頭痛好像也沒什麼奇怪的。
沈榆并沒有把這個放在心上。
所幸她的焦慮症的确是緩解了不少。
她不願意讓沈青辭知道自己居然沒出息地因為備考而焦慮。
也不願意他看到之前自己驚恐症發作的模樣。
耳邊回蕩着醫生的話,沈榆心頭的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可這時,前方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阿榆。我來接你。”
複查。
沈榆想到了他昨晚發來的消息。
沈青辭含笑站在原地,萬年不變的深色西裝換了個淺棕色,襯得面前的人更溫柔穩重。
他張開着手臂,似乎再等着她像上次一樣撲進來,嗔怒她一句沒大沒小。
可是沈榆隻是深吸一口氣,眼神有些暗了下去,走上前去的腳步沉重,就好像面對現在的他需要别的勇氣加持。
與上一次見面,又是完全不同的心境。
“哥……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沈榆的聲音勉強維持着從前的平和,卻還是禁不住有些顫動。
這裡是私人心理診所,她放了沈青辭的鴿子,扯了個謊躲過複查,他又是怎麼會找到這裡來?
她以為的秘密,在他面前,會不會根本算不上什麼秘密?
“因為擔心你的身體。”沈青辭摸了摸她的腦袋,“我以為阿榆在質問我的那晚就知道了這些。”
知道她的行蹤,她的一切都在他的視線範圍内。
“擔心我……做什麼?”沈榆一時失語。
沈榆突然感覺頭頂那隻輕撫的手似乎有些重,壓得她直不起頭來。
似乎隻能就着這般依偎依賴的姿勢,撲進他的懷裡,汲取養分,才有喘氣的時機。
“放心,我沒有刺探阿榆的隐私的意思。”
“隻是希望阿榆能信任我,告訴我。”
“我都可以幫你。”
沈榆搖了搖頭:“沒什麼大問題,隻是最近頭痛加重了而已。”
沈青辭眼神一暗,隐藏着話語裡的試探提起一個毫無聯系的話題來。
“阿榆最近和你的小男友交往的如何了?”
“上次和他見面不太愉快,哥哥還沒來得及找個機會跟你道歉。”
小男友?池暮嗎?
沈榆表情跟吞了蒼蠅一樣難看,解釋:“隻是一個朋友借住,不久之後就會離開。”
“哥不是在監控裡看見過了嗎?我們這像是情侶的相處模式嗎?”
沈青辭似乎不太習慣她這咄咄逼人的對話方式,動了動唇卻不知如何回應。
像啊,怎麼不像。
阿榆在他面前比在自己面前要生動多了。
他想直接質問她,那日的野貓是不是就是她帶回家的男人。
他想知道,她是怎麼認識了旁人。
他想把沈榆的一切都放在自己的可控範圍内。
可他不能。
而沈榆知道兩人早就見過面了。
所以沈青辭對池暮的出現一點也不陌生。
于是沈榆溫馨提示:“哥,你離他遠點。”
巧了,駱衿暮也是這麼對他說的。
沈青辭的心髒一緊,眸色變幻莫測,率先轉過身去,提醒沈榆:“阿榆,該走了。”
“小姐,請。”鄭堯打開車門,又對着跟在沈榆後方的沈青辭遞過了車鑰匙,“老闆,我就先回公司了。”
“嗯。”
沈榆望着鄭堯站在路邊打車的背影蹙起了眉,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在沈青辭的預約安排下,沈榆的檢查一路暢通無阻,并沒有耗費什麼時間,沈榆也還算配合。
那場大火曾經讓她短暫失明失聲,嗓子受的傷比較嚴重,養好了之後又檢查出什麼肺部感染,随後因為肺部異物做了手術,基本痊愈。
沈榆不懂這手術是大是小,病情嚴重與否,隻是按照沈青辭的安排一年來複查一次,每次這個時候,不管有多重要的事情,他都會推掉來陪她。
沈榆想,表白被拒以後,大概是沒有這樣的待遇了。
那就最後,再依賴他一次。
沈榆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低着頭,昏昏沉沉,面前停下了一雙黑色的皮鞋。
是沈青辭。
沈榆撩起眼皮,擡頭看他,聲音飄忽:“哥……”
沈青辭沒說話。
他身後的牆壁是暖色調的米黃,這層樓來往的病人醫生異常得少,溫暖又安靜的環境讓人不自覺地放松,困倦。
沈榆的視線也跟着模糊,包括他的身影。
溫柔的聲音如和煦的春風撫過耳畔,沈榆聽得不甚清晰:
“我去拿檢查報告。”
“阿榆,你……等我一下。”
她說:“好。”